“杜伯伯。”苏沐瑶还是上前行了个礼。
杜弦满眼都是慈爱,口中还不住地感叹道:“瑶瑶果然生得极好,这若是你爹娘在天有灵,看到你如今出落得越发好看了,还被皇上指了婚,他们一定会非常高兴。”
苏沐瑶苦笑了一分,淡淡道:“可是,爹娘若是看到有关塔城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甚至还假惺惺地来示好,他们一定会非常伤心。”
杜弦不由得一愣,却看见苏沐瑶转而扬起很灿烂的笑,她继续道:“哦,杜伯伯,我最近忙得晕头转向,都差点儿忘了,皇上已经说了这场大火是天灾使然。杜伯伯,里边请!”
看着江平带着杜弦进入府中正厅,苏沐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看来,朝堂上的那一套,也不难嘛!
苏府门外的马车络绎不绝,来往宾客们全都一身素色。每个人都或多或少跟苏应在曾经有过一些交情,大家的口中都在感念着苏应在将军的忠诚和有勇有谋,感叹着苏沐瑶的娘有着女子巾帼不让须眉的飒然。
这若是换做以前,苏沐瑶指不定会难过得落了泪来。
但今时不同往日,知道了这些朝臣和将军们背后惯有的阿谀奉承,苏沐瑶纵然一时感伤,也还是冷静地面对大家的言辞。
毕竟,这些所说善言之人,他们到底有没有参与到塔城火案,一切都是未知。
晚葬安排在巳时过半,还请了法源寺的僧人来诵经祈福。却在僧人诵经之前,一顶奢华的明黄色宽轿被诸多太监们擡着,落在了苏府门前。
是皇上。
一场晚葬竟然引得皇上亲临,不仅尚在苏府中的众人们感叹,甚至还引来街巷里百姓们的围观。
皇上身着微服而来,他面露哀伤,对府中上下的诸多朝臣们,道:“沐瑶不仅是朕的儿媳,苏应在更是朕当年的左膀右臂。哎,朕岂有不来之理?咳咳……”
说罢,他将跪拜在地上的苏沐瑶扶起,又对大家说:“你们都起来吧!沐瑶啊,这里一切都听你的,不用顾忌朕。”
“是,皇上。”
“哎,怎么还改不了口呢?”皇上故作不悦道。
苏沐瑶的唇边漾起一抹浅笑:“是,父皇。”
晚葬按照报丧、招魂、祭拜、诵经等流程进行。由于没有逝者的尸体,只用寻常穿过的衣物为主。又因为三年前,在苏沐瑶的守孝期之前,葬仪那会儿正式举行过。那个时候不仅是苏应在夫妇俩的葬仪,更是塔城万千百姓的葬仪。因而那一场葬仪进行得声势浩大,引得九州上下百姓们的义愤填膺,纷纷议论。更有坊间的文人著书,将这一场灾难写得绘声绘色。
但是,今儿不一样了。
今儿的一切,不过是苏沐瑶为了正大光明地和苏应在的旧部接触,故意安排了这一出,因而有些流程能免则免。
皇上的龙体自秋猎回来之后就不大好了,诵经之后,不待落座用膳,他便回宫了。
只是,都到了这个时辰,温衍还没有出现。
苏沐瑶倒是毫不在意,可温乐京却是急得不行,她派了人去催了好几回,直到宴请宾客的午膳都过了,也没见到温衍的身影。
苏沐瑶的意不在此,而在宾客午膳离开后,她和爹爹的旧部们商议之事。
萧鼓将军在午膳期间暗自透露过她,苏应在的旧部一共十八人,其中有三人因苏应在离世三年,人走茶凉,而情谊不再。剩下的十五个人里,有五人近两年和杜弦将军的部下关系交好,为了预防万一,也不得不摈除这五人。还有十个人里,有一人有勇无谋,行事冲动,遇到事儿没有胆量,便也要去除。
这么算下来,还是上次偷偷来苏府夜谈的这九个人比较靠谱。
只是,府中的宾客们自午膳过后,大家依旧不肯离开,拉着一些相熟之人聊天,怀念苏应在。
苏沐瑶早已预料到,便让柳伯去请了京里有名的说书先生,让他来府中说口书。当然,口书的内容,都围绕着坊间流传的苏应在相关的故事,其中,苏沐瑶安排了个重头戏,专门是说塔城大火的。
同时,苏沐瑶又让江平安排一些下棋、品茗,甚至是一些个木t偶戏之类的。
一时间,整个苏府好不热闹。
有这些人在,就算是那九个人和苏沐瑶在密谈什么,也不会有他人起疑。
密谈依然安排在西次间隔扇后头的暗室。
这次不同上回。
那一次夜谈,这九人还没参加保和殿大宴,对很多情况都不知晓。
但如今不同了。
他们在大宴上见到了种种境况,再加上皇上对塔城大火的结案,这些事儿都引得这九人心底的诸多不满。
他们也急需找个这样的地儿,好好地跟苏沐瑶说道说道。
不过,这九个人当下最想说的,便是——
“那个尤澈,我们几个确实见着眼熟!”赣南步兵营的曹子夫直接嚷嚷道:“萧兄在大宴上并没有看错,这个尤澈,确实古怪。他竟然直接当着皇上的面在撒谎!!!”
零零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