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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雪绒在心头对这样的想法斟酌了大半天,直到夜幕降临,深夜风雪将越发凛冽的寒风从九天之上刮来,却也带不来尤澈的半个消息时,她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
于是,她赶紧回了自己的屋子,开始盘算自己的首饰细软什么的,大约能变卖多少个银两。
尤雪绒原先作为尤家庶女,是没有多少家财落到她头上的。而且,尤澈为官多年,家中上下所有的账目都在他自个儿手里抓着,偶尔他会像赏赐下人一般,给尤雪绒一两个银锭子。尤雪绒都偷偷地存了起来。
可今夜这么盘算下来,若是想留在京里,这些钱财自是万万不够的。但若是回了老家去,应该还是可以茍且存活个半生。
除非……尤澈死了。
到时候,不仅整个尤家家财都是她尤雪绒的,而且,从此以后她便可以过上了衣食无忧,不再担惊受怕的日子。
想到这儿,她的内心再度振奋起来,刚准备再派出人来去宫里头打听,谁知,一众如长蟒一般的灯笼,迎着风雪,沿着长街蜿蜒而来。
管家来报的时候,尤雪绒不由得心头一喜。
宫里头来人了?
要告诉她,尚未大婚的驸马爷一命呜呼了?
可当她着急忙慌地奔出府门的时候,迎面见到的,便是尤澈!
他在小太监们的搀扶下,下了暖轿,一步一挪地,艰难地向着府门内走去。
尤雪绒震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地,脸色惨白地看着自己的哥哥,步履维艰地走了进来。
为首的那个太监似乎是个管事的,他满脸歉意地对尤雪绒道:“驸马爷为了救公主殿下,他只身前往火场,却不慎烧伤。不过尤姑娘不必担忧,太医们亲自来看了,皇上还特意让院使刘太医亲自为咱们驸马爷包扎,现在并无大碍。只要修养个半个月一个月的,驸马爷又能生龙活虎地行走了。”
尤雪绒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是有些恐慌地看着尤澈路过了自己的身边,听见他气喘至极地道了声:“全身灼痛得紧,雪绒,快去让人收拾屋子,我想休息会儿。”
尤雪绒冷眼观察了他一番,觉得自己哥哥应该是烧伤得厉害,说话嘶哑低沉不说,走路迟缓,似乎疼痛异常。但距离“不死也半残”这种境界,还是差了好大一截。
尤雪绒失望又认命地跟下人一起忙碌去了。
谁曾想,等宫里头的人都走了后,当尤雪绒亲自扶着尤澈回了屋子后,她就不再是失望了。
而是心灰意冷。
因为尤澈行走如常,虽有疼痛,但并不妨碍什么。刚才他那一股子气喘吁吁,走路迟缓,疼痛至极的模样,再也看不到了。
“哥哥,你装的?!”关上了屋门,尤雪绒气愤到了极点:“你这是愚弄皇上,诓骗公主的大事儿!”
“我愚弄什么了?”尤澈掀开自己的裤腿和衣袖给她看:“这么一大片烧伤,要想恢复,没有个把月是不能够的。刘太医也说了,也许走路有些阻碍,需要缓慢。我只不过,在他说的基础上又夸大了几分罢了。”
“你!”
“受伤的又不是那帮太医们,他们怎能知道我被烧伤得有多痛呢?!”说到这儿,尤澈警告她:“我告诉你,我受伤没那么严重的事儿,全天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如果这事儿泄露出去了,不用问,就是你说的!到时候,休怪我不顾兄妹情谊!”
尤雪绒咬牙愤愤然离去。
谁知,刚一开门,便迎面撞见杨树正从月洞门那儿疾走了过来。
“雪绒……”杨树眼巴巴地望着她。
尤雪绒知道他武功厉害,在杨树的眼皮子底下,她也做不得什么。
当下,她便只能“嗯”了一声,算是应答,继而阴冷着脸,离开了这里。
尤澈瞟了一眼门槛那儿,将腿脚上的伤细心地盖住了:“看你这表情,准没好事儿。”
“苏沐瑶死了。”
尤澈大喜:“此言当真?!”
杨树迟疑地点了点头:“嗯,我亲自探过她的鼻息。二爷若是不信,我带你去瞧瞧!”
“死在哪儿了?”
“万寿山顶峰,我把她埋在雪里了。刚回城的时候发现,太子殿下正在满城搜寻,估摸着要是搜到山上,苏沐瑶应该是要死透了。”
尤澈冷静地打量着杨树,又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番杨树的表情,方才谨慎地问:“当真死了吗?这对你来说应该是大事一件,若是真成了,那‘三大七小’我也不去追究多少,雪绒大可立即给你。可若是你诓骗了我……”
杨树连连摆手道:“我怎敢诓骗二爷?当初是二爷救了我,我想报答二爷都来不及。”
“那你怎么是这样的表情?”尤澈冷冷地盯着杨树那愁眉莫展,一脸煎熬的模样,直接道。
“……好像……好像我师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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