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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苏沐瑶硬生生地转过身来,将尤雪绒的痛哭声用风雪隔绝在自己的身后。现在的她,比先前冷静了许多,再加上皇上的立场到底为何,一切都只是她的单方面推测,在证据和真相之前,她还不想仓皇行事。
于是,她顶着风雪,踏着刚才温衍离开的小径向前走去。却在步入长廊,走向书阁的途中,她看见掩藏在树后做保护的萧鼓将军等人。
她顿住了脚步,对着萧鼓将军盈盈一拜,说:“萧叔,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萧鼓俯身行礼,真诚地道:“太子妃娘娘,现如今我们兄弟九人都将听命于你,你直接下令就好。”
“偏殿里现在尚留着的那个女子,等会儿你跟着她,切莫打草惊蛇。不论她等会儿去了哪儿,做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事儿,都要紧紧地跟着,不必干涉。看到任何事情,回来通报于我。”
“是!”
苏沐瑶凝视着漆黑的风雪隆夜,冰冻的人世间渐渐晕染了她这些天刚刚为温衍复燃了几分的火热的心。而后,她又补充了一句:“此番行动,不必告知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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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苏沐瑶在偏殿外因为前世的种种而震撼时,温衍已经到了书阁里。
书阁内外,早已被他安排好了大内侍卫以及他的个人死士做保护。其他宾客们早已离开,此间书阁里,徒留灵火上仙,和她那孽徒杨树尚在。
此时,杨树正俯身跪拜在灵火上仙的脚边,蜷缩着身子,哭得泣不成声,像个受了惊吓的童稚。
而灵火上仙已经卸下了黑纱帷帽,正端坐在杨树的正前方,怡然自得地在品着一盏茶。
杨树哭得直抽抽,口中还眼泪鼻涕混淆不清地说着话:“师父,你要为我做主啊!若非尤澈的威胁,我也不可能做下这番罪孽之事……师父啊,这……这些真的不赖我啊!”
“他招了?”温衍直接问了这么一句。
灵火上仙见到温衍走进,她赶紧站起身来,对着温衍俯身行了一礼,方才道:“说得颠三倒四,混乱不堪。殿下若是不嫌弃他现在口齿含混不清,要不,就听他再啰嗦一遍吧!”
温衍蹙眉去瞧脚边的杨树,却见杨树还在对着前方俯身磕头,哭得泣不成声。而他的前方,灵火上仙早离开了那个座儿了。
灵火上仙见状,解释了一番:“哦,我怕杨树这些年早已黑了身心,会对我下死手,刚才对他封了xue道。”
既如此,那杨树不论武功多么神出鬼没,这会儿终究是安全的。于是,温衍点了点头,对身后跟进来的江平,道:“去把瑶儿请来。”
话音刚落,却见阁门一推,苏沐瑶面色惨白地站在书阁外的风雪中。
温衍不以为意,赶紧将她拉进了书阁,并暖着她的手,温声道:“瑶儿来,我们听听杨树口中的真相。”
苏沐瑶擡起酸涩微痛的双眸看向温衍,怔了好一会儿,方才将心底的痛楚压了下去。
“好啊!”她对温衍挤出个惨然的微笑。
既然你前世知晓一切,却依然对我隐瞒演戏,今生,且看我与你如何搭戏吧!
此时的杨树还在对着前方空座t儿在猛劲地磕着头,哭泣尚在口中,哽咽的言辞越发不能言语,惹得书阁中的所有人一阵皱眉。
灵火上仙歉意地解释道:“我这孽徒这些年跟着尤澈后头,沾染了不少黑心的恶习,我怕他出手伤人,便封了他的xue道,今后每日戌亥交刻之时他便会如此发作,也唯有我,才能解了他每日的封xue。这样,也提防了他谋害他人。”
本来杨树已经蜷缩在原地,在控制不住的情况下又是哭又是嚎啕地十分痛苦,这会儿听见灵火上仙竟然说了个“每日”,他顿时心生绝望,那胸中因哽咽和嚎啕引发的抽抽,更甚了几分。
此时,苏沐瑶和温衍已然落了座儿,但听温衍说:“无妨。只要杨树今儿将塔城火案的前因后果都说个清楚明白,今后他便是本王的人,有本王作保,他自不敢多作妖。就劳烦上仙,将他的今日之xue,给解了吧!”
苏沐瑶一听,只解今日之xue,不由得唇角一阵讥笑。
温衍果然是个最懂如何伤人的。
灵火上仙点头应道:“好。他这会儿被封xue了已有一盏茶的时间,估摸着元气有损,暂不能多做什么。就依了太子殿下的,先解了他今日之xue。”
这话刚说,只见杨树口中含糊地,已经说不出半个字儿来,只顾着对着前方的温衍“砰砰砰”地磕着响头。
封xue已解,须臾之间,只见杨树瘫软在一旁,他大口喘着粗气,仿若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这会儿,他终于能说出个断断续续的言辞,却说的是:“不敢了,不敢了……师父,我……我再也不敢了。”
苏沐瑶冷冷地看着这个曾经绑架过自己的人,看着他在腊八施粥那天,异常得意地跟在自己的奔马之后,跳跃于一侧的屋顶之上,仿若蚂蚱一般,骇人得紧。可这会儿眼前这人,却宛如烂泥一般……
烂泥?
苏沐瑶的脑海里想到这个词儿,忽而想起刚才在偏殿之外,听见温衍也是用这个词儿来形容尤雪绒的。当下,她本是讥讽的唇角又上扬了几分。
这两个人,还真真是有缘呐!
眼前,杨树向温衍讨了一口凉茶喝了,方才缓过了心气儿,可这会儿他依旧身体瘫软乏力,站不起身儿来。许是解xue之后血脉重舒,这会儿竟是满身是汗,气喘吁吁。他也只能斜倚着桌案边儿,将这些年跟在尤澈后头的所有经历给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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