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他已经不想再继续先前和杜弦将军商议的起兵计划了,毕竟,杜弦已死,塔城火案就算要被翻案,也可以栽赃在这个已故之人的身上。他压根儿就没必要再涉这个险。
可关键是,杜弦死的时间非常尴尬,这让尤澈现在骑虎难下。
望着杜予添期盼的目光,尤澈忽而问道:“如果我说不做了,你又当如何?!”
杜予添笑了笑,真诚地道:“那就……只有送尤大人回刑部大牢了。”
尤澈心头一沉,但这个答案他不无意外。
“尤大人,你想啊!现在整个京师城内外都贴满了我的画像,太子殿下这会儿下了狠心,必定要缉拿我归案。”杜予添蹙眉一笑,道:“其实,若非我跟苏沐瑶有过一段情缘,太子殿下这会儿也不会这么急切地要抓我。既然我已经走投无路,又为何不拼上一拼呢?”
尤澈看着正厅里其他兵将们,他冷冷地道:“你走投无路?我看投靠你的人不少呢!”
杜予添拱了拱手,对尤澈道:“目前整个山庄里,以及山庄外,乃至城郊四处的兵营里,都是我的人。又或者说,大部分都曾是我父亲的旧部。我已经打听到,太子殿下不日就要重审塔城火案,若是这事儿翻案了,最直接的矛头就指向我父亲……和尤大人你。”
尤澈的神色一凛,有些担忧道:“太子殿下要翻案?此言当真?!”
“当真!”杜予添的身子稍稍探向尤澈,并认真地道:“目前,他正在重审我父亲命丧火海一事,这事儿本就蹊跷,若是顺藤摸瓜,找出线索,接下来,就要往塔城火案的方向走了。到时候……”
尤澈拧着眉心,缓缓地坐了下来,一股子从大腿到屁股侵袭而来的痛,顿时揪住了他的身心。
剧痛,也更好地清醒了他的思绪。
“你刚才说,先生的死很是蹊跷?”
“是啊!”杜予添叹气道。
“怎么个蹊跷法?”尤澈追问道。
杜予添摇了摇头,满脸困惑地说:“这个不知。大火第二天,太子殿下就来了府上,当时是他一个劲儿地说‘蹊跷’的,但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不知道。”
“你不是跟他关系很好吗?你当时没问?”尤澈显然不信。
“问是问了,但是,太子殿下那是什么人?他是储君!他的心思可不是轻易就能说给旁人听的。”杜予添冷哼一声:“就算是我与他交好多年又如何?他还不是为了苏沐瑶全京城地追杀我吗?!”
尤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后,方才说:“其实,塔城火案我倒是不怎么在意。”
杜予添冷冷地看着他,寒声问:“你当年不是也参与的么?若是翻案了,你……”
尤澈大惊失色地看了一眼坐在两侧的其他兵将们,却见杜予添又笑了笑,道:“他们都是自己人,都是早就对苏应在大将军有不满之心的人。尤大人,你大可放心。”
尤澈的反应极快,纵然杜予添这般说,他也没有跟着他的思路走,而是淡淡地道:“我没什么放不放心的。当初的塔城火案,我也是不得不为你父亲杜弦大将军做事。”
杜予添扬了扬眉毛,一抹讶异的神色在脸上毫不遮掩地浮现,而后便消失了。
“塔城要翻案,最该担心的是你父亲!不过他已经死了,这事儿对你们杜家,应该也没有多少威胁了。”尤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就算塔城火案追究到我头上,当年的我,又有什么能耐?还不都是为杜弦将军做事儿,才酿下的这般祸事么?若是到时候太子殿下不信,我那还有证据……”
“证明你是被我父亲胁迫,而非自愿的?”杜予添似笑非笑地说。
尤澈也似笑非笑了一声:“我可没这么说。”
杜予添喝了口暖茶润了润喉,笑着说:“可如果太子殿下查明,不仅塔城火案跟你有关,就连我父亲的死,还有公主殿下的死,也都跟你有关,那你说……你还能放得下心吗?!”
尤澈大震:“你胡说什么?!”
杜予添不紧不慢地笑着说:“哦,我只是一个假设罢了,尤大人你激动个什么?再说了,乐京公主的死,就算是查不出个什么,三司会审那帮老家伙们也得找个命衰垫背的。而你又是最大嫌疑,你觉得,到时候他们会不会把所有的罪孽,全部都归结于你一人?”
尤澈心头一沉,不得不说,确实有这个可能性。而这一层,是他原先没有想过的。
“所以,小杜将军的意思是……”
“哦,我没有什么意思。我只是想问问尤大人,冒着所有罪责全部推到你一人头上的风险,你是赌,还是不赌呢?”说到这儿,杜予添单手一挥,指着两侧的兵将们,他大声地道:“整个山庄,乃至京师城内外的所有兵将,都是我们的人,都是尤大人你亲自安排过的,他们个个都对我父亲忠心耿耿。而这些人,现在也只听命我一人!如果t尤大人着实不愿,那……我就只能送你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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