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公子真是好福气,得此卿卿佳人垂怜。王小姐还在那边等着,季公子何不早做回应?”
季殊合冷嗤一声没说话,眼神冷冽如寒霜,周围顿时安静下来,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一般,任谁都能瞧见他脸色的不悦。
秦世一僵,面上肉眼可见的尴尬,随即便是恼怒,一个没落仕族的纨绔子弟竟也敢如此给自己脸色瞧?眼看着季殊合还在自斟自饮,根本没理他,秦世心中怨气愈发浓烈,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他刚要开口,便听李遇秋不怀好意道:“呦,秦公子这么会说呀,不如作几首诗让大家听听呗。”
话音刚落,周围便响起一阵细碎议论声,夹杂着几句嗤笑。
谁都知道,秦世是个十足的草包,哪里会作诗呢?
秦世闻言狠狠瞪了李遇秋一眼,周围人接触到他的视线纷纷低下头,唯有杨寻真含笑看着他,眼中仿佛含了无尽的期待,他顿时心神一震,人也振奋起来。
下颌嚣张的一扬,便不屑道,“也行,本公子就随便说几句吧,也不必浪费时间抽签了。”他目光环视一圈,落到杨寻真襦裙上的白鹤。
“就以杨小姐身上这只鹤为题吧,左右白鹤是个好鸟。”
杨寻真听了脸色一滞,眉宇间掠过一丝怨恨,但她很快调整好情绪,含笑道:“也好。”
秦世得了心上人同意,装模作样手环在背后,点头思索,不一会儿,便道。
白鹤是只好大鸟,
翅膀一张就能跑。
皮白肉紧真是妙,
三番四次追不着。
四周先是一片寂静,后来不知是谁忍不住先笑了一声,紧接着便是滔天的哄笑声,几乎要顶了天去,不少人垂着肚皮哎呦哎呦哼叫,脸都笑得涨红,喘不过气。
连t李遇秋都得意的看了谢檀一眼,仿佛在说,看,我帮你男人报仇了。
谢檀:“......”
人群中传来一句清晰的‘草包’声。杨寻真脸色铁青,却又不想搞砸了自己的生辰宴,只好按住脾气替秦世圆话。
“大俗即大雅,秦公子这个诗......”她顿了一下,似是找不到词夸,情急之下,只好说了一句,“极其押韵,将白鹤的外部特征描绘的惟妙惟肖。好了,大家也不要笑了,继续宴席吧。”
紧接着,杨寻真话音一转,举着酒杯又对秦世道:“秦公子诗作的好,只是你方才说的话不妥,姑娘家脸皮薄,男女之事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
她又看了王芷兰一眼,对方正眼巴巴地看着她,“不如就由小女饮了这杯酒,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而秦世原本见季殊合不理他就心头火起,众人的嘲笑更是火上浇油。如今见杨寻真亲自说和,神色缓和了不少,端起酒杯与她对饮了一杯,便也假笑强忍着坐下了。
王芷兰早在秦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慌了,她眼神疯狂示意对方,而那秦世不知怎么的,一心扑在季殊合身上,连个目光也不曾望向这边。
而她又生怕张清误会,毕竟香囊才刚送出去。眼见着周围起哄声越来越多,她急的眼睛里都起了水雾,只好把求救的目光放在好友身上,还好杨寻真仗义,替她解了围。
“啧,那杨寻真可真是精明。”好戏唱罢,话痨又开始点评上了。
“哦,何出此言?”
“你看杨寻真站起来那样,秦世是被她按下去了,可她说的话却不明不白,众人也不清楚王芷兰到底喜不喜欢季殊合。”
“而季殊合呢,平白无故,什么事都没做,却被扣了一个不解风情,傲慢无礼的帽子,以后名声怕是要不好听了。”
“还有那草包,以后怕是要对她死心塌地了。”
李遇秋侃侃而谈,分析得头头是道。
谢檀看她的目光瞬间就幽深了起来,先前李遇秋在介绍这些人的时候,她就在好奇,一个太常寺卿的女儿,何以对官场子弟这么熟悉,分析问题的眼光也够毒辣。
说话虽大大咧咧,但滴水不漏,甚至自己都有好几次险些被她套进去,此人绝非泛泛之辈。
“不过。”她瞥了一眼谢檀,“左右季公子名声本就极差,多一个少一个帽子也无妨。”
“......”
“而且就我目前观察而言,他应当是不喜欢王芷兰的。”
“不错。”对方满意地点点头,“眼睛还没瞎。”
她最后一句话让谢檀心里泛起了涟漪,使她眉梢也不自觉柔和了几分,胸腔中竟生出一丝隐秘的,细碎的窃喜。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谢檀轻微颔首,似在赞同她的说法。
...
一场闹剧下来,众人神色各异,杨寻真为了缓和气氛,又差人上了一道茶点。
这茶点倒是个珍品,用百余种应季鲜花的花汁混合米粉制成,再用模具塑成精巧的样子,因最初多塑成鸳鸯,又名花头鸳鸯饼。
其制作过程相当繁琐,收集各色鲜花就得花上月余时间,更别提做完后还得封冰保存,非寻常人家可以吃到。
纵是谢檀一年到头都只是偶尔吃上几块,她倒大方,每人上了一碟,用白瓷盘装着,里面足足有六块。
连李遇秋这次都没吐槽了,一心只顾闷头吃。
“各位才子佳人们,用完茶点后,咱们这游戏可是要开始了。”开口的又是那齐楚悦。
“不过,方才杨姐姐与我商议了下,击鼓传花的方式速度太慢,也少了几分激情,所以稍改了下游戏规则。”
“现在是场上众人可随机指定任一人作诗,被指到的人不得推辞,依旧是由我抽签,选定题目。”
“有哪位愿意最先参与呢?”
场下没人吭声,齐楚悦与杨寻真面面相觑。
“哇,报仇的好机会呀,殿下还不赶紧指定那王芷兰多做几首?”
李遇秋酒喝完了,清醒了,开始喊她殿下了。
“......”
但是很明显她的话不怎么清醒。
等了一会儿,见无人应答,杨寻真索性走到谢檀面前,对她行了一礼,笑盈盈道。
“殿下在此,方才臣女本不该最先作诗,只因臣女今日生辰才僭越了一回,这次就请殿下做个示范,指定一人如何?”
“哈哈哈”。李遇秋噗嗤一笑。
谢檀:“......”
自己只想安静用个膳而已。
但众人都看着她,她也不好驳了太傅孙女的面子。
沉思了一会儿,谢檀道:“作诗可以,但指定人选就算了,本宫自己来。”说完便下颌微扬,示意齐楚悦抽字。
那齐楚悦愣了一下,看了一下杨寻真,见她无反应,半晌,手慌忙从竹筒里转一圈,捏出两个字朗声道:“玉衡。”
“玉衡?北斗七星中的玉衡星?这在天上看不见摸不着,大家都没见过,怎么作?”李遇秋在旁边嚷了一下,她这声音极大,似是在为谢檀抱不平。
谢檀依旧脸色平淡让人瞧不出虚实,而坐在末尾的季殊合听后却是一脸玩味,摇扇似笑非笑看着前方。
张清见他面色不似之前阴沉,舒了口气,有意缓和关系,便试探着问了一句,“季公子在笑什么?”
季殊合勾了下唇,眼睛还望着谢檀,悠悠道:“笑殿下这诗该如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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