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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芍的问题，谢檀始终没能给出答案。
晚膳时分，张清抽空来了一趟。王景泰当天就被关进了刑部大牢，举子杀人可是大事，谢伯玉不得不重视，连夜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法司会审，他这回必定是死罪难逃。
可怜那沈敬之为了孙子一把年纪求到张文昌面前，张文昌手眼通天，有了他的斡旋，竟弄了个死罪可免，罚银三万，徭役五年的惩罚。
谁都知道这惩罚是做给外人看的t，罚银三万，哪个官宦家里没点余钱？再说徭役，找个穷苦人家的孩子花点钱抵了就是了，多的是人愿意干这档子服役的事。
然而他沈敬之有张文昌做靠山，焉知秦伍德就没有，他也连夜拜访了杨炳春，可杨炳春老泥鳅一个，不愿为了秦世得罪当朝首辅，如此一番下来，秦伍德便连那杨炳春也一并恨上了，只怨张文昌势力实在太大，朝中一半文官是他门生，秦伍德求告无门，正日日夜夜在家咒骂呢。
谢檀听了这消息，心情大好，连松醪酒都多喝了几杯。
背靠四时亭，举目望去，晚霞渐收，金乌西坠。
谢檀恍惚听见黄鹂叫几声，那太阳就不见了，像是变戏法似的，布面一翻，就展开了一望无际的昏暗。
季殊合还没来。
她又仰头送了一杯酒，指尖一松，酒杯跌落，碎片溅在穆怀愚鞋面上。
穆怀愚用手帕包好碎片，放在石桌上，“殿下喝多了，回屋先歇会吧。”
“没喝多。”谢檀睁开朦胧的眼，在耳边摇了摇酒壶，里面水声翻腾。
“里面还有很多酒呢，你听。”她把酒壶递给穆怀愚。
穆怀愚接过酒杯拢到袖中，谢檀再问他要，却又不给。
“天黑的好快呀，他怎么还不来......”谢檀趴在栏杆上，脸埋在手臂里，说的话也不清不楚。
“什么好快？”穆怀愚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坐在谢檀身边，只不过两人距离稍远，连衣角都没碰到。“殿下方才在说什么？”
“没什么。”谢檀换了个姿势，脸露出来，改用手指点着树上的鸟儿。
院子里种了几棵杏树，枝头缀满了玫红色的花苞，还未到果期，几只麻雀就急着用嘴巴去啄。
一啄一个小洞，一啄一个小洞，不少花苞还因此跌落。
“坏鸟。”谢檀看了半天，嘴里嘟囔出一句，眼神还是迷迷糊糊的。
“嗯，坏鸟。”穆怀愚甚少见谢檀这般幼稚的模样，觉得有趣，便也笑着附和。
哪知他刚说完，谢檀又喊，“坏人。”
他这回倒是愣住了，殿下这是在说谁？抑制不住好奇，他离谢檀近了点，对方神色怏怏，指尖勾着衣袖打圈，裙角都皱成一团。
“坏人，坏人......”
殿下好像在......生闷气？
生谁的闷气？
电光火石间，他好像想到了一个人。
是了，他苦笑一声，也只有那个人能带动殿下一星半点的情绪。
擡头看天，夜幕低沉，浓墨般笼罩着大地，星光稀疏，寥寥数点在无边的黑暗中忽明忽暗，微弱的光芒被吞噬在无尽的虚空里。
“夜深了，殿下回去吧。”
“不回！”谢檀难得跟他耍起了脾气。
“殿下回去好不好，我保证你等的人马上就会来。”穆怀愚弯腰耐心哄她。
“真的？”谢檀朝他扬起脸，夜风吹久了，眼里都起了红血丝，尾部泛着潋滟的水光。
“嗯，真的，我扶您回去。”
“好。”谢檀闻言手乖乖搭在他臂上，起身时却一个趔趄，带的两人差点摔倒。
穆怀愚无奈只好俯身背她回去，喝多了的谢檀出奇了的好说话，一言不发趴在他背上，玩着他耳边垂下来的发丝。
“什么时候会过来。”
穆怀愚脚下一顿，轻声道：“殿下睡一觉他就来了。”语气里的悲伤茫然被风送走，瞬间湮灭。
随后便一路无言，直到落英堂白芍接过已陷入昏睡的谢檀。
穆怀愚转身欲走，却又听得身后白芍道：“郎君不留下来吗？”
“不了。”穆怀愚指尖掐进掌心，“我还有点事。”
...
“郎君不如让我去？您身子又不好，何苦遭了这罪！他又不是什么多重要的人！”三钱急的眼睛都红了，眼看着郎君大氅都披上了，他还被点在原地。
穆怀愚朝他宽慰一笑。
“答应殿下的事总得做好，xue道半时辰后便会自动解开，到时候若我还没回来，你便自行去歇息好了，不用等我。”
说完也不待三钱回复，几步踏出了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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