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楼嗯了一声,神色自若,“那便好。”
鬼婆就不解了,“奇妙真是奇妙。”她喃喃细语,仍想不通短短数日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杜天问:“那定魂灯可还需要?”
鬼婆点点头,“当然,定魂灯可以蕴养她的身体,百利而无一害。”
……
……
仿若做了很久的一场梦,梦里场景不断变幻着,从皇宫到梵尘山,再到人间,妖界,虚天境,一幕幕人影浮现眼前,过程中有无数妖魔邪气漂浮着、交织着,她走到哪跟随哪,直至梦一般的幕布慢慢淡去,渐渐地,妖魔化作一片虚无,邪气默默平静下来,一切都化作漆黑。
她的身子就悠悠漂浮其中,像一缕清风、像一个游荡的灵魂,漫无目的地东飘西荡。
这是哪?
姜止吟切实地想。
尝试施法,可双指一拢,什么反应都没有;尝试呼喊,无人回应;尝试寻找别的人,可四周依旧是一片漆黑,没有人影,只是一团漆黑。她就这样飘飘荡荡,试图能飘出这片区域,可没什么用,周围还是一样。
飘荡了许久,她有些累了,觉得她的四肢无比的累,又无比的疼痛,仿若是断开再接续上,酥酥麻麻的。
可过了一会儿,一股温暖的力量兀自传来,缓缓流淌在四肢,她惊奇的发现,四肢不疼了,也有了力量。
与之一息,大片大片黑色被驱散,一棵棵小草从酣梦中醒来,破土而出,延展成无边无际的草原。绿茵迎风绽放,飒然有声,美得令人心神徜徉。
慢慢的,身子也像是有了力量,不再飘飘然,她能静伫在这片草原,可以坐下,可以躺下,就像常人一样。
清风徐徐吹来,幽黑的邪气于半空中静静地飘。如此和谐的一幕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她不知已经过去了多久。终于,天光乍泄七道白光,那于半空中飘忽忽的邪气就飘也不飘了,慢慢沉了下去,沉的同绿草一般高低。
后来的后来,每一日她都觉得身子更有了力量,肉眼可见地那些邪气一点点消散,姜止吟就很疑惑。
直到后来,春风忽然送来了一道人声,辨不清男女,但不失是极好听的。每当日落而息,那道声音便会同她讲话,比如说一些仙界近来的情况,抑或是她从未听过的小趣事。日日夜夜听着,恍然间听他提到仙界即将到了剑道大会,她恍然一惊。
时间竟过了三月。
也是这一日,她慢慢地想起了记忆,有关她从何而来,为何会在这里的记忆。
她记得她是在髓冢渊被无脸男袭击,灵腑滞涩,随即落入崖渊受了重伤,她是死了吗?
轻轻掐一下手,但丝丝的痛感告诉她,并不是,她还活着。
微风轻拂草丛,也轻轻划过她的心神,姜止吟忽然想起些别的。
要说落崖,她记得在这之前无脸男说了句「梵尘山卧虎藏龙」以及问苍晚清来自何处的话,
这是何意?
她揣摩两句话,忽想起另一幕,那一刻的苍晚清微微偏头,像是被触恼到极致,冷白的额间显现隐隐血色,墨色的瞳眸流转怖人的阴鸷,是她从未见的失控。
她徒然想到一种可能。
床幔流苏飘逸,里头的人儿还未醒来,魍楼就如同往日一样给她说着外界的事情,他想,她昏睡了如此久,一定很好奇外面都发生了什么,尤其是她呆了数年的梵尘山。
有趣的是,近来的确有一件大事——剑道大会快要到了。地点设在楚姚山,连魔界有的魔都在私下八卦着。
想想当初答应了卜阳子要夺了魁首,可如今魁首什么的,他毫不在意,便是去也不想去了。他这么想着,悠悠说着要留下来陪她。
可话音才落,忽的见玉白的指微微动了一下,动作虽小,然还是轻易被魍楼捕捉到了。
“阿吟,你能听到我说话是吗?”他眸光流转。
能听到是能听到,但至于是谁的声音姜止吟还真不知道,不过刚才那句话还是落到了她的耳里,她正在陌生的地方挣扎着,听闻那道声音就忽觉得有了效果,于是又继续努力。
努力的成果也很明显,紧接着,魍楼便见她手指又擡了一下,睫毛颤动几下……他目不转睛观察着,终于,她轻阖起的眼慢慢张开。
猝不及防地,他撞入那双清瞳里,视线交汇的一瞬,心跳先一步乱了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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