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处，文照问赵瑜，“仲瑶，你同那乌图赫勒交涉得如何了？”
赵瑜道：“乌图赫勒那人甚是谨慎，他虽隐约表露投靠我大宁之意，但却也十分畏惧檀述耶，迟迟不肯给予答复，看来还得我亲自去一趟。”
大宁与北戎关系恶劣，势同水火，凉州州府这边想要直接联系上北戎的骑墙派，有些困难。而北戎这些年一意侵吞凉州，与西羌的关系反倒有所缓和，两边来往密切，于是文照从西羌找了个中间人，拜托他跟北戎那头递个话儿。
这中间人正是烧当羌的氐王日达暮，他近来过得春风得意，凉州官府动了动手指就把曾经叱咤羌地的卑湳羌揍得半死不活，文刺史手下的中郎将随手指了个黄毛小子说他是卑湳羌的新氐王，他就是新氐王，这份武力，这份威势，深深震撼了其余西羌部落，也为日达暮的二道贩子生意彻底打开了局面。
此前其余西羌部落眼见烧当羌衰败，对其很是不屑，对烧当羌意图售卖的货物也看不上眼。可谁知日达暮那厮不知何时竟腆着脸抱上新任凉州刺史的大腿，虽然他口口声声说和文刺史是盟友，但谁看不出来他是文刺史的狗腿子呢？边境少数民族也是知道打狗要看主人这个道理的，尤其是当文刺史展现了自己碾压级别的能力后，他们便明白自己不得不卖日达暮这个面子了。
于是文照以底价卖给日达暮的精盐在很短的时间内席卷了西羌，原本大家伙儿只是随意买了点精盐算是全了和凉州官府的情面，可凉州产出的精盐确实质量上乘、味道极佳，且价格实惠，吃过凉州精盐后，以前常吃的粗盐是怎么都入不了口了。日达暮的生意由此火爆异常，他很快将手头的精盐销售一空，又几次跟制盐作坊追加了订单。
虽然文照给日达暮开出的精盐价格很低，但由于双方离得近，省去了大量的运输成本，即使价格压得很低也还有得赚，文照和日达暮对彼此的合作都很满意。
所以当文照提出拜托日达暮帮忙联络一下北戎内部人员时，日达暮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并且很快给了文照回复——他有个妹子是北戎敖敦部落首领乌图赫勒的小妻，敖敦部落是仅次于檀述耶列昆部落的大部，乌图赫勒对于檀述耶突然出现横刀夺走了自己的霸主之位感到很不满，但由于檀述耶实在强横，懦弱的乌图赫勒目前选择忍气吞声中，但如果文照锄头挥得好，说不定能挖动这处墙角。
得知此事，文照大喜过望，立刻找来赵瑜商量挖墙脚大计。两人一番嘀咕，觉得直接找去北戎还是太过冒险，便继续以日达暮为邮局，试探性地和乌图赫勒通了几次信件。谁知乌图赫勒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磨磨唧唧始终不肯下个决断。
文照眉头紧簇，道：“你直接去北戎还是太过危险，不如我再同日达暮商议，由他出面邀请乌图赫勒，你们双方在烧当羌的地界见面详谈，这样更保险一些。”
赵瑜一想，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文照说干就干，当即提笔写信一封，命人送到日达暮处。
十数日后，日达暮传回消息，说乌图赫勒答应会面了。
赵瑜一跃而起，当即开始积极准备此次会面，几日后，他带着几车见面礼以及二百军士，启程前往烧当羌地界。
文照亲自将赵瑜送出天水郡，再三关切询问：“你只带二百将士，实在是有些少了，真的不用我再多派些人跟着你吗？”
赵瑜坚定摇头，“长明，做生意不是打仗，靠人多是没用的。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危，但乌图赫勒此人胆小谨慎，若是咱们带的人太多，将他吓成惊弓之鸟，事情反倒办不好。而且，如今北戎元气大伤，西羌又畏惧你的威势，即便我只带二百人，又有谁敢阻拦？”
文照无奈叹道：“如此，我也不再勉强你。”她后退一步，向赵瑜拱手道别：“仲瑶，一路小心，我在天水郡等你的好消息。”
赵瑜也拱手道：“长明，你且等着吧！”说罢，他转身上马，带着队伍向西行去。
自来凉州，赵瑜颇跟着文照跑了一些地方，烧当羌地界也不是第一次来，因此走得十分顺利，只七日就来到了羌地，见到了日达暮。
两人也并非初次见面，算是熟人了，赵瑜问过日达暮几句近日精盐的销售情况后便问起乌图赫勒，“明日便是约定见面的时间了，乌图赫勒那头可有音讯？”
日达暮说：“还没呢，你若着急，我遣人往北去打探一番。”
赵瑜自又是一番感谢，日达暮行事也爽利，当即指了几个人去路上接应乌图赫勒。谁知那几人一去便是三五日不见人影，乌图赫勒也是杳无音讯。赵瑜直等得焦头烂额了，才等到日达暮遣出去的那几人回来。
领头的那人觑着赵瑜的脸色，结结巴巴地说：“乌图赫勒说……说他幼子突然病重，他……他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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