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第72章
“我家千娇万宠养大的姑娘,宋平那个混蛋就这么给拐走了，你娘偏就认定了他。到后来我也没辙了，我就说让他们在京城住下,你外公那边慢慢商量着来，你爹娘铁了心的要离开京城。我也不怕跟你说外甥，当时我杀了你爹的心都有。”徐元礼满眼通红、咬牙切齿,看样子恨极了宋平。
“爹！”徐文骏在屋外听见他爹说狠话,赶紧进屋提醒他注意言辞。当人家儿子的面说这些，他爹就不怕表弟怨怪。
徐元礼摆摆手，“你别管,不说我心里不痛快,我好好的妹子年纪轻轻就这么没了,我还不能骂他爹几句？别说什么病不病的，她爹和大哥都是郎中,她若在京城什么病治不好？在家时身体好好的,怎么跟了宋平身体就差了？”
“你小时候我去过你家，你那时还不会走路。我让宋平带你们娘俩来京城,在京城有我帮衬,随便找个活计就能谋生，但你爹说舍不下家业，屁的家业,三间草房二十亩地算得上什么家业。后来我托人带过去的银子和东西也原路给我退了回来,你说说，你爹该不该骂？你娘是我背着长大的，她就这么没了,要不是外甥你姓宋，你娘走后我就把宋平的脑袋拧下来,死了坟头我也给他平了。”
徐元礼一肚子怨气不吐不快，但宋爹已死，说什么都没用，最后徐二舅只能长叹一声：“我妹妹命苦。”生在富贵家，却尝尽了苦头。
徐元礼字字戳心，宋彦心情也不好，但也不好说什么，关于爹娘的事他无权置喙。
“这事也要怪你外公和大舅，我就跟他俩说，元岚喜欢什么人就让她嫁，下人怎么了，大不了咱们徐家养着，他俩偏不听，后来都后悔了，后悔有什么用，元岚铁心不回来，你外公碍于面子也不肯低头，就这么僵持着。你娘给我写信说你读书好，我想着等你长大了考科举来京城，你爹娘总不会丢下你不管，到那个时候他们一起来，谁能想到……”徐元礼狠狠抹了一把眼睛，“没福气的，儿子的福也享不到。”
“听说姑姑病逝，祖父也病倒了，而且病了很久。”徐文骏缓缓道，“也许以前祖父也觉得来日方长，等你长大还有机会，只是世事难料。”还不等宋彦长大，姑姑就走了，竟然没有活过老父亲和两个哥哥，姑姑也是命薄福浅。
“母亲说她愧对爹娘兄长，没脸回来见你们，她说自己选的路就要认。”宋彦红着眼讲述母亲去世前说的话。
“从小脾气就倔，跟自家哥哥和亲爹有什么好倔的，若是我态度再强硬些或许就不会这样了，哎。”徐元礼重重叹口气。
“二舅不必自责，母亲从未有过怨言，她与我爹虽日子过得清贫，但也称得上和乐，我记忆中他们从来没有红过脸，更没有吵过架，或许母亲并不觉得苦也没有觉得不幸。”
“但愿如此吧。”事到如今徐元礼还能说什么。妹妹不在了，那个恨的人也不在了，但外甥是亲外甥。
宋彦：“二舅与大舅不和睦，是因为我母亲吗？”
“不全是，我与你大舅从小就不对付，后来成亲我觉得没必要非住一起，你外公就分了家。”徐二舅看着外甥道：“我与你大舅合不来，对你外公没有意见，我与你大舅和你娘是血脉至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你跟那边该怎么处就怎么处，不要受我们影响。”
宋彦点点头，擦了下眼角。一会儿吃饭舅甥俩都红肿着眼睛也不像话，徐文骏便把话题引开。“对了，爹，宋彦明日便去长峰书院了，表弟读书很厉害。”
“已经找好了？这么快？”徐元礼果然对外甥读书的事很上心，“怎么不去清风书院，离家近名头也大。”
宋彦：“我觉得长峰书院不错，左右不过两个多月其实哪里都差不多。”长峰书院适合读书、清风书院善于钻营，这是外公那位好友的原话。
大考在即，按常理宋彦更应该去清风书院，有朝中致仕官员讲学，对考题方向的把我更胜一筹，但宋彦偏偏不想走这样的路。
“表弟有才学去哪里都一样。”徐文骏道，“住到西城边上，离家这边就远了，往后有什么事要跟我们说。”
“对对，千万别跟二舅客气，我派两个人过去伺候你，你媳妇柔柔弱弱的还得照顾弟妹也不容易，今后有二舅在，定不能让你们吃苦。”
听二舅说林青柔柔弱弱，宋彦轻笑出来。“多谢二舅，但不必，林青、其实不弱，她会把家里照顾好。”
“爹。”徐文骏无奈：“您忘了昨日祖父说过的话了？弟妹一人种了几十亩药材，让全村都感恩戴德，她还杀了熊。”
“嘶！”徐元礼往前倾了倾身子，“你外公说的是真的？他身上那件熊皮坎子是你媳妇杀的？”
见外甥点头，徐元礼瞪大双眼，“乖乖，你二舅我做校尉这么多年也不敢说能杀死熊。”徐二舅在军中任正八品的宣节校尉，正经的拿朝廷俸禄。
徐元礼：“你这媳妇娶得好，不像你娘那个性子。”
眼见又要说回去，徐文骏赶紧插话：“爹，表弟在京城的日子多着呢，不急于一时有话以后再说。该去用饭了，别让娘他们等太久。”
三人走出房间，来到厅堂前，林峥、徐干还有徐欣三个小娃正在院里踢竹球。林峥想把球踢给徐欣，他不敢用力就轻轻踢了一下，然后球就歪了，滚到正走过来的徐元礼跟前。
林峥哒哒跑过去捡球，徐二舅抱起他颠了颠：“这小娃真敦实。”
早上被徐茵说胖，这会儿林峥对胖的相关字眼很敏感，他张嘴就道：“我姐养得好。”
徐二舅大笑：“没错，你姐把你养得很好。”徐元礼放下小胖墩，继续往堂屋走。
徐文骏与宋彦并排走在后头：“祖父看上去比在京城时气色好很多，可见弟妹很会照顾人。”
徐二舅撇撇嘴：“你祖父在京城就去医馆坐堂，都多大年纪了，整日操劳，气色能好才怪，说到这个我就气，你大伯有多大本事就赚多少钱，一把年纪了还整天扒着你祖父，也不嫌丢人。”
说着几人来到厅堂，屋子里正在说笑的女人们起身。林青心道难怪徐茂春在旺山村不提回家，原来还有这样的事。
徐元礼对林青道：“坐，来二舅家就跟自己家一样，不用客套。”
“多谢二舅。”林青福了福身，重新坐回去，“大舅的医术也该很好吧？”
二舅母道：“郎中越老越吃香，相比你大舅，人们更愿意相信你外祖父，尤其是那些达官贵人，你大舅也是难做。”
“他难做，他……”二舅还想说什么，被赵氏瞪了一眼，改口道：“越老越吃香，我看是越来越挨累，我当初没跟爹学就对了。”
“你想学爹也不会教你，就你这毛躁性子活人都能让你给扎死，也就能在军中混口饭吃。”赵氏起身：“好了不说这个了，开饭吧。”
不像在徐大舅家那般拘谨，今日饭桌上有说有笑，林峥和林冬也能和二舅一家聊几句。从徐二舅家回七里巷已经很晚了，徐家人都睡了，只有大舅母钱氏一直等他们回来才去睡。
第二天林青早早把弟弟妹妹叫起来，她怕再让人家等。早饭吃到一半徐茂春对林青道：“一会儿你随宋彦去西城门，牙行给推荐了两处宅子，你自己定，若是不合心再让牙行找，不用急，没找到之前就住家里。”
“好的，外公。西城那么大总能找到合适的，我会尽快定下来，不然宋彦每日来回奔波太辛苦了。”
从徐家到长峰书院得一个时辰，回来还得一个时辰，若是住在徐家每日光路上就得耗费两个时辰，累不说，时间都白白浪费了。
零零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