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宋彦上值没多久,徐星河就跑来家里,昨晚顾远骞去找她。徐星河这才知道表哥和表嫂竟发生了这样的事。
徐星河愤愤道:“那个姓赵的住隔壁?我去找她算账。”小姑娘要去找人打架。
林青哪里能让她去,“你别去,赵嫣然不重要,这事在你表哥。”这么久了宋彦半句解释都没有,就连他在官署发生的事,他回家也只字不提。是觉得她帮不上忙,所以懒得跟她说吗?
“表哥?表哥肯定不喜欢那个女人啊。”徐星河急了,“不然,他怎么会想你们俩再成一次亲。”
“再成一次亲?”林青纳闷,“啥意思?”
“你不知道?”徐星河诧异。见林青摇头,她气道:“表哥真是的,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你说呢。他说你们当初因为条件有限都没有拜过堂,所以想重新成一次亲,这是顾郎亲口说的,翰林院的人都知道。”
都知道?就她不知道,林青更气了。这天她又一整晚没理宋彦,夜里还是和弟弟妹妹睡。好在第二天休沐,宋彦找到机会把媳妇拉进房里,委屈地问:“你怎么都不理我?”
“为啥不理你,你心里没个数?”林青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他,“人家姑娘都找到家里来了,你一句话不跟我说,我像傻子一样跟她聊,你是不是想让我跟她做好姐妹?然后你享齐人之福?”
“没有,绝对没有,我发誓。”宋彦一根手指举起指着天,“我承认赵嫣然的事是我处理不当,我一错没有及时与你说清她的意图,二错放任此事发展,不过你放心我已经通知赵家,赵嫣然不会在出现在我们面前。”
赵嫣然走了?怪不得这两日隔壁那么安静,但人走了事还没完,林青怎么能轻易放过他。“说说吧,你是怎么招上她的?我听那意思她非你不嫁,你俩发展到哪一步了?”
“娘子莫要污蔑我,我与赵嫣然毫无瓜葛,何来发展。娘子消消气,听我慢慢跟你说。”宋彦扶林青到桌边坐下,然后把他与赵嫣然相识的过程说了,赵富甲找他的事也交代了。
“欺人太甚。”林青气得拍桌子,这一下力气不下,疼得她直甩手。
“就怕你生气才没跟你说。”宋彦给她揉手,“他们这么做是很过分,但毕竟没有触犯律法,我也不能把人怎么着。我原本想赵嫣然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翻不出什么浪,你又这么聪明肯定不会吃亏,我就没急着说,这才让我们生了误会,都是我的错,娘子别生气。”
林青抽回手,板着脸道:“赵家家财万贯,赵嫣然貌美如花,她才是你宋大人的良配,你我当初本就是假成亲,天地高堂都没拜过,一纸婚书算不得数。如今我也不好再拖累你,找个时间去把手续办了吧。”
“什么手续?”宋彦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青气道:“和离手续,一年之约早就过了,我不耽搁你锦绣前程,你也别占着位置,耽搁我找男人。”
“你男人就在这,你还想找谁?”宋彦气得瞪她,“我告诉你林青,你别想对我始乱终弃。拜天地高堂有何难?我们再成一次亲就是。我已经选好了日子,半个月后我要宴请同僚亲朋,还有左邻右舍来参加咱们的成亲宴。”
“你来真的?”林青不太信的样子。
宋彦从桌上的书里拿出几页纸,“花销预算、宾客名单我都拟好了,原本前日就想跟你商量,可你总躲着我,看看吧。”
林青接过一看还真是,酒菜就在上次请邻居的酒楼定,预计来多少人,要摆多少桌宋彦都写了下来。
“等会就去量尺寸做婚服。”宋彦道。
“会不会太赶了?万一做不出来怎么办?”林青担心地问。
见她不提和离,而是与自己商量成亲之事,宋彦勾了勾嘴角。就知道她在气头上乱说,她才舍不得自己。
“我去问过了,十日左右可以做出喜服,不过要加银子。”
看着宋彦纸上写着喜娘喜服二十两,林青有些肉疼:“喜服会不会太贵了?我简单做件就成。”
“那怎么行,你这辈子就穿一次,婚服一定要好的,这个钱不能省。”宋彦把脸凑过去,“不生气了吧?”
林青一愣,这才想起她刚刚嚷嚷着要与人和离,怎么被他带偏商量起重办婚事来了?她把纸往桌上一放,嘟囔道:“生。”
“嗯,生。”宋彦重重点头,“生他七个八个。”
林青瞪他:“以后别乱好心随便帮人,尤其是年轻姑娘。”
“娘子说的是,为夫一定记住这个教训。”
“哼,你在赵嫣然那里值五百两呢,你还挺值钱。”
“娘子在我心里价值千金,无人可比。”宋彦态度非常好,林青说什么就是什么,坚决不与她争。
小两口闹了一会儿,然后手拉手出去做喜服了,林青那一套凤冠霞帔足足花了一百两银子,把宋彦的私房钱全掏空了,而他自己的新郎喜服只用了二两银子。
成亲之事宋彦告诉了徐家,徐茂春一百个赞同,出钱出力帮忙张罗。徐星河和嫂子王氏没事就过来给林青帮忙,大舅家长媳李氏偶尔也会过来。
两人不想铺场浪费,除了婚服和婚房内的床幔被品换了全新的大红色外,屋内物品并未添置换新。因为这个徐茂春颇为不满,他的意思是让宋彦在东城或是北城买座宅子,从里到外全都换成新的,但宋彦不肯,他也只好作罢。
转眼半月过去,到了两人成亲的日子。顾远骞和几个同僚早早来到宋家,下午他们要与宋彦同去七里巷接亲。昨晚林青便住到徐家,今日宋彦将从那里把新娘子接回家。
二舅一家则在榆树巷和林冬一起招待宾客,前些日子,林青把厢房收拾出来,几间屋子招待贵客足够。剩下的就在院里和巷子里摆桌,天气暖和,在外面用饭也别有一番滋味。
聚贤酒楼接了宋彦这单大生意,他知道宋彦的身份,丝毫不敢怠慢,酒楼歇业两日全力准备宋大人的喜宴。
黄昏时分,喜乐声由远及近,榆树巷里的孩子们从远处跑回来。边跑边喊:“回来了、回来了,新娘子接回来了。”
不多时,新郎官骑马进了巷子,让人们眼热的是跟在花轿后面,那一眼望不到头、擡着新娘嫁妆的队伍。
林青的家当两个箱子就装得下,怎么凑都不可能凑齐六十四擡,况且她也不准备把银子都浪费在这上面。
嫁妆是徐茂春准备的,确切地说是他当年给女儿徐元岚、也就是宋彦母亲准备的,当年没有用上,一直都锁在库房里,如今徐茂春就都给了外孙。宋彦便做主让母亲的嫁妆充当林青的嫁妆。
人群中有一带面纱的女子问:“他二人不是已经成亲了吗?为何还要成一次?”
这些话早就有人问过林青和宋彦,榆树巷的住户自然清楚二人为何重办一次婚事。
“当年两人家穷,成亲时草草了事,宋大人觉得亏欠自家娘子,这才补办婚事。”
“宋大人有情有义,发达了也不弃贫妻,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
面纱下的赵嫣然心如刀绞,她几乎站不稳,终究没有得到宋彦的心,他宁愿再娶她一次,也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最后看了一眼马上的男人,赵嫣然踉跄着挤出人群,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吉时到,林青身着缎红绣花长裙与一身大红喜服的宋彦行三跪九叩行拜堂礼,徐茂春端坐在厅堂的正位上,两位新人家中均无爹娘,高堂之位自然由徐茂春来坐。
拜堂完毕,新郎新娘进入洞房。因有宋彦的同僚们在,都是官身,旁人都不敢闹洞房。小夫妻喝过合卺酒后,外人陆续离开。宋彦盯着身侧的人看。
虽然两人早已成夫妻,但被他这么赤|裸裸地看着,林青还是会害羞。微红的脸颊,在烛火的照应下更加妩媚动人,宋彦忍不住在人嘴上亲一下。
林青嗔他一眼,这个眼神一分愠怒、三分娇羞、剩下的六分全是欲语还休,媳妇这个模样很考验他的定力。宋彦想现在做点什么,奈何门外的董子昂喊道:“我说新郎官儿,又不是第一次进洞房,天亮还早着呢,出来喝酒啊。”
宋彦无奈,只好出门陪客。他刚迈步出房门,徐星河、林冬、林峥便奔进屋内。宋彦回头看了眼被关上的房门,摇头失笑。
林冬看见她姐穿喜服的模样都惊呆了:“姐,你好漂亮!”
“嗯嗯,大姐最美了。”林峥一个劲儿点头。
“表嫂,表哥都迈不开步了,定是被你迷昏了头。”徐星河捂嘴笑。
“哼,你成亲的日子也不远了,到时你的顾郎只会比你表哥更甚。”
“哎呀,表嫂!”说到自己成亲,徐星河红了脸。她与顾远骞的婚事定在八月,确实不远了。
天色渐暗,榆树巷燃气灯火,大家推杯换盏,喜笑颜开。月上树梢时,众人酒足饭饱,孩子们开始打瞌睡,摆在巷子里的饭桌都撤了,明日大家都要做活,得早点回家睡觉。
屋内的宾客明日也要上值,酒喝过一轮后也都陆续离开。徐家人是最后走的,徐茂春被徐元昌搀扶着上了马车。徐二舅满脸通红,赵氏和徐文骏一左一右搀着他,“外、外甥,二舅祝你百年好合、幸福美满,好好过日子。”
顾远骞问:“有何感受?”成了两次亲,却是同一个人,没有几个人有这样的经历。
宋彦笑得一脸灿烂:“犹如初见、荣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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