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银子不少,林青打算拿出一部分买地种药材。若自己一亩地没有,别人又怎会轻易相信她、跟随她。
“不急。”宋彦道,“我先熟悉几日,过些天下去走走,实地看才好做选择,到时你跟我一起。”
刚刚上任,宋彦要接手政务,每日早出晚归,夜里林青睡了他才回。七日后宋彦对本县有了大概了解,他要去
刘山驾车,林青与宋彦坐在车里,车外是两名骑马的捕快。林青笑着道:“宋大人只带两人随行,也太过勤俭奉公了,你就不怕路上碰见狼、熊啊什么的。”
宋彦无奈:“哪里是我勤俭,是只给我这两个人。”秋收结束县衙也开始征赋,捕快都下去催收去了。能陪他外出的只有王实和余承福两个人。
“除了那个陆文昂,其他人也不服你?他们这是想架空你?”林青皱眉。
“其他人在观望,我若示弱,他们便会以县丞马首是瞻。”宋彦嘴角挑起一抹讽刺的笑,“我们来的很是时候。”征赋历来大有文章可做,他不信前任县令与陆文昂两袖清风,手上干干净净。
宋彦没去主簿段千指名的村子,而是来到仓河村。仓河村村子不小,足有五十余户。听说县令来了,盘腿坐着的里正,连忙趿拉上鞋跑出去迎接。
宋彦在村里慢慢走,看各家院外的柴垛。散发新鲜气味的麦稭豆秆都是今年刚收下来的。看每家柴垛的规模和房子,便可估摸出这家地有几亩、人有几口,甚至可以看出富裕程度。
一路走下来,宋彦觉得这个村子并不富,五十几户仅有几家住上砖瓦房,大多还是泥土房,稻草盖顶,因长年雨水侵蚀,屋顶的稻草都泛着黑色。更有甚者房体歪斜,似乎一场大雨就能让其垮塌。
上任之前宋彦知道吉宁县算不得富裕,但亲眼见到还是让他吃了一惊,竟比巴云县下的乡村差上很多。按理说吉宁地处南端,小麦可种两季,百姓更加富裕才对。
“王实,我来问你本县征税几成?”
叫王实的捕快躬身拱手:“回大人,十税三。”十中取三成交税,是朝廷的硬性规定,全国都一样。
“只是、”王实顿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新县令。
“有话但说无妨。”宋彦站在村口,看着一望无际的田野。农田里稭秆收割完,地上只留下矮矮的黄色根茬。有的人已经开始翻整土地,准备下一轮的种植。
“钱大人在时会多收半成丁赋用于修水渠。”前任县令姓钱。“本县春夏多雨水,大人您也瞧见了。”王实指了指远处农田中间的道道水沟。“各家田边一定得有排水沟,不然遇上连续雨天,雨水排不出去,农田便会被淹毁。”
本朝律法有规定,地方官员可以根据本地实际情况,在朝廷固定税赋之外,酌情征收一定的税,用作本地特殊情况的费用,所以前县令多收半成税也合规矩。
只不过那半成似乎并未用在兴修水利上。宋彦站上一个土坡,往远处看,“这些沟渠都不深,应该是乡民们自己挖的吧。”他回头看躬着腰、畏畏缩缩的里正。
里正见新县令看他,忙不叠地答道:“都、都是我们自己挖的,每年一有空家家户户都要挖沟排水。”
“上头可有请人过来修?”宋彦问。
里正小心地擡头看一眼县令,小声道:“没、没有。”
多征了半成税却不请人修水渠,这半成的银钱去了哪里?宋彦嗤笑,“钱大人走时可是行囊满车?”他看向王实和余承福:“亦或是你们所有人都有份?”
两人心里一惊,赶忙跪下磕头,王实道:“大人明鉴,我二人不敢行贪污之事。”
余承福道:“我俩虽是捕快,但在县衙却并不招人待见,这些日子大人您应该也看见了,我二人年纪不小,却每日都被高捕头呼来唤去,征税这等重要之事,也不让我二人沾手。”谁都知道征税有油水,可好事从来没落到他俩头上。
“起来说话。”宋彦道,“我看过你二人履历,在吉宁县做捕快已有十年之久,缘何混到此等境地?竟让黄毛小儿骑在头上。”
王实苦笑:“大人您有所不知,高鹤乃陆县丞夫人的表外甥,陆大人六年前到本县做县丞不久高鹤便来做捕快,两年后丁捕头被挤走,高鹤便顶了捕头一职,自那以后有些人便受到排挤,我二人也是夹着尾巴做人,方才保住捕快的差事。”
“并非我二人没有血性,我们也有家小要养活,我拿捕快的银钱做捕快的事,我问心无愧。”余承福梗着脖子道,他一副不服的样子。王实拉他一把,让他别乱说。
宋彦看他俩一眼没说什么,便要去下个村子。他刚在车中坐下,就听外面有人哭喊:“青天大老爷!你要给我们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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