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求婚
辜砚和李觅音都不太喜欢铺张浪费,很早就决定婚礼流程一切从简,但该有的过程还是没办法做到全部省略。
宣誓,互换戒指,丢捧花,敬酒,送客,做完这些,两人像咸鱼一样累趴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今天到场的宾客不算多,基本是熟络的亲朋好友,但招架不住大家的真心祝福和热情似火。
反反复复的笑脸相迎和各种形式的回应,脸笑僵口干舌燥,繁琐的程序删减太多,还是依旧忙似陀螺,停不下来。
“不接了。”李觅音一口气喝干一大瓶水,“果然婚接一次就够了,再结一次,怕是要我的半条命。”
宋杲遇一听新娘的惊人之语,眼神从手里鲜艳欲滴的捧花移开,他笑着打趣,“刚结婚是大喜的日子,怎么开始讨论再婚的话题。”
姐弟两人平时谈天论地,不存在畏忌时间或注意事项,听者无心,说者也无意。
无关紧要的玩笑话,属于逗乐的范畴,不属于其他具有特殊含义的概念。
一般出现这种情况,辜砚保持缄默,不参与姐弟俩的日常交流,一旦偏袒,会遭遇两人双重攻击,得不偿失。
现在也是如此,他闭眼安详地躺着,尽量减少存在感。
“再婚?”李觅音喝光水,下巴一擡,指挥自己老公再倒一杯,“辜老师不放手,我这不是再婚,这是重婚。”
话临当头,辜砚接道:“重婚犯法。”
说完,殷勤地将水杯添满水,稳稳地递给旁边的Oga。
Oga接过水,小口抿了起来,丝毫没有刚才的狼吞虎咽。
她舔了舔嘴唇说:“重婚犯法,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也是,好公民不做坏事。”宋杲遇点点头,新婚美满之际就不给辜砚找不快了。
一小时前的盛大的婚礼,留下令人难忘的记忆,从此以后只有前路无尽头的幸福。
三人各有各的累法,都不再说话,安静地感受肌肉泛起的酸痛。
人能休息,机器人没有休息日。
花房里的四个机器人勤勤恳恳地打扫着卫生,拆掉木板搭起的高台,卷起铺在地上的红毯。
不到一个小时花房恢复了本来的模样,刚才人头攒动的婚礼现场似梦一样,成了过眼云烟。
机器人将散落一地的花瓣聚拢到一堆,滑动滚轮走到辜砚面前问:“辜教授,我能用花瓣当肥料,撒在花盆里吗?”
陷入沙发里的Alpha打了个哈欠,同意了机器人的决定,“可以。”
机器人脸部显示屏出现弯弯的笑脸,弧度刚刚好,比A4的和蔼可亲得多。
是新款的型号?宋杲遇多看了那机器人几眼,身形外貌基本与A4相同,除了脸。
他这些年,接触过的机器人不多,一只手能数得过来,最熟悉的莫过于A4。
以前在自己家里是没钱买,后来到颜家也没有机会遇到其他的机器人。
万山博览园作为机器人之乡,历代机器人的原型都有展览,宋杲遇没有去过独属于机器人的那层楼,他负责讲解的产品是飞船和手环,关于机器人的生平简介,一概不知。
下次兼职一定要去看看A4是何方神圣,怎么能做到那么丑还有女装癖好。
长相帅气的四个机器人围成一圈,扬起脖子看着那高耸的“花山”。
“要不要帮帮他们?”宋杲遇说,“感觉以他们的小身板几个小时都把那些花瓣装不完……”
事实是他多想了,四个机器人组合在一起,升到半空落下,将那堆花压成了花泥,随后恢复个体模样,拿来铲子将花泥铲进口袋,封好,打结。
简单粗暴,根本不用劳烦其他人出手解决。
聪明的人和机器人都不抱怨环境,反正办法有的是。
玫红色的花瓣挤压变形,留下深紫色的一摊液体,缓缓向宋杲遇滚来。
颜色极深,恨不得留下一道不可磨灭的痕迹。
机器人伸高滚轮露出拖把,几下擦干净地面的水渍。
遗留痕迹很难,荡平迹象简单粗暴。
机器人360度转头检查场地,没有遗留任何垃圾。
做完一切,提着装满花泥的垃圾袋朝他走来。
一阵微风吹过,宋杲遇不明就里地眨了眨眼,“怎么了?”
他今天穿得人模狗样,检测垃圾已经到出神入化的地步,连里面穿着小了一码的衬衫也要管吗?
“宋……”
宋了半天,机器人没找出一个合适的称呼,它干脆掠过点名扯开口袋,“可以把花丢在里面。”
他不是垃圾,花才是。
不,花不是垃圾。
手里的汗水渗透粉色的包装纸,宋杲遇松开手改为抱着。
花瓣垂着头,已经不新鲜了。
宋杲遇摆了摆手拒绝了机器人的好意,“这不是垃圾,我要把它带回寝室。”
机器人脑子转得快,换了一种说法,“它不是垃圾,但它也会枯萎,作为新开花朵的肥料也算是另一种新生。”
迟早会死,不管现在怎样珍惜,把它高高捧在手心或者插入花瓶,最终的归属不变,是融为泥土的一部分。
美好掌握在手中,哪怕是一刹那。但它是真的存在,如果它还美好,你就将它折断泯灭,那它的绽放不就成了空欢喜。
宋杲遇搂紧了花束,“我过几天再给你。”
机器人见他如此坚定,拖着垃圾袋离开了。
辜砚笑意盈盈,“这么喜欢苦水玫瑰?这间屋子里看上哪盆,随便搬。”
“不一样。”宋杲遇拢了拢散开的花瓣,“这是捧花。”
由新娘满脸涌着幸福的泪水转交给他的美好祝愿,不可替代,只此一次。
“为什么把捧花给我呢?”
十多个人排在新娘背后,高举双手渴望花落自家,激动愉悦欢乐的气氛围绕在抢捧花的动作里。
只见新郎帮新娘提着裙摆,越过抢花队伍,口里说着抱歉,一步步走向观众席。
蓦地,像是有种预感,宋杲遇短促痉挛地呼了一口气,抱住那捧花。
“给。”李觅音的声音在高涨的欢呼和掌声中响起,“怎么不抢,你是不是知道我要给你?”
“谢谢。”
他不知道,捧花和结婚与他差之千里,渺茫得如同海里不存在的水鬼。
他更不知道,李觅音为什么会把捧花递给自己,明明有更多人符合捧花含义的人。
听说今天来到现场抢捧花的人,有一个马上要结婚了,把花给这人,寓意不是更好。
“我想让你幸福。”李觅音勾唇一笑,眼里亮晶晶的如同天边的星辰璀璨闪烁,“那你呢?为什么哭得眼泪横流。”
这对新婚夫妻互说誓言颤抖着交换戒指,宋杲遇哭得眼前模糊,差点走错排练的位置。
人与人的相处抵达某种境界,看着别人幸福,自己也会感到无比幸福。
从小在没有爱的家庭里长大,面对任何付出给予,他都会感到无比新鲜,感动是常有的事。
对他好的人,他会铭记于心,看着那人走向应有的幸福,他会开心到泪流不止。
眼泪再次剥夺视线,答案呼之欲出。
“我知道你很幸福。”
“打住。”辜砚跳到两人中间说,“刚哄好,你们俩又要开始哭,眼睛都要哭肿了,不准哭了,你们俩都是想让彼此幸福,这就够了。”
宋杲遇笑着挤掉眼眶的泪珠,“我们都会幸福的。”
“那是一定。”李觅音笑着倒进辜砚怀里。
养完精,蓄完锐,三人离开了花房。
月色差劲,黑夜笼罩。
微弱的路灯辨不明方向,宋杲遇打开手环自带的手电筒,大概照亮小小的一块区域。
三人没住在同一个地方,往南向北,在分岔口别过。
夜晚的风沙小,能见度极低,迈出的每一步,宋杲遇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风吹沙,沙沙响,时不时还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野兽吼叫。
渗人。
耳边躁动不安,宋杲遇目不斜视,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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