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零零读书网>网游>貌美万人嫌总被窥伺(快穿)> 侯爷的还魂引(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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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的还魂引(六)(2 / 2)

沈徽静坐于桌前,身着一袭月白色宝相花刻丝锦袍,面如冠玉,凤眸浅淡而温润,周身气质濯濯如春月柳,朗朗如风间竹,恍若神仙中人。

他的目光始终盯着门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见许迦叶推开了门,他施施然起身迎了几步,姿态从容不迫。

许迦叶行了一礼,温声道:“劳丞相久侯。”

沈徽按捺住心中汹涌的波涛,神情平静地回了一礼,心道,他同她许久未见,垂念已深,苦等三秋亦不觉久,这片刻时间何足道哉,但话出口只剩下了一句:“无妨。”

沈徽示意许迦叶同他相对而坐,将已经倒好的茶水推得离她更近了一些,自己则将本就整洁干净,一尘不染的桌子又收整了一遍。

许迦叶捧起桌上温度正好的茶水啜饮了一口,沈徽收拾起桌子来也像是挥毫泼墨般潇洒写意,让她莫名有些想笑。

沈徽见许迦叶对他特意摆出来想给她观赏的香盒、太湖石等摆件视若无睹,担心她不喜欢,反倒会觉得碍眼,默默地把它们都收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袍,坐回椅子,温言问道:“你近来身体可好?”

许迦叶同沈徽不说那些虚的,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轻响:“还支持得住,但以后就未必了。”

沈徽目光在许迦叶脸上转了一圈,又收了回来,敛去了眸中的沉重:“你既心怀凌云壮志,应以自身为要,拥兵养寇以自重,莫要沉沦于杀伐,虚耗自身。”

许迦叶神情古井无波:“我若死了,你另找他人也是一样,就像当年陆景初残了腿,你便将目光投向了我。”

沈徽眸光一凝,如山涧溪流般清越的嗓音沉了几分:“那个位子不是谁都有资格坐上去的,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值得我拥护,我从未扶持过陆景初,这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许迦叶凝视沈徽的眼睛,对他话语的真伪有了基本的判断,用手指轻击了一下桌面:“陆景初告诉我,你因与陛下的私仇起了不臣之心,曾与他暗中谋算篡位夺权一事,想要扶他上位。

“他猜测你在放弃他之后找上了我,我们行事素来谨慎,他找不到切实的证据,却也借此数次要挟我。如果你所言非虚,那么他应该是在试探我了。”

沈徽身体前倾,语气急切道:“他什么时候找上的你?他要挟你做什么,你答应他了吗?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许迦叶见沈徽失了冷静,问出这么没有价值的问题,眼中划过一丝诧异:“这并不重要,我对他可能是在试探我早有预料,自然不会露出什么马脚。退一万步讲,即便你们确实曾暗中结盟,他既然没有证据证明我阴蓄异志,我怎么可能自乱阵脚、受他威胁。”

陆景初还能要挟她做什么?无非是想把她吃干抹净,却也不看看谁才是案板上的鱼。

沈徽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拢在袖口中的手在不住地颤抖,此时此刻仍未止息。

许迦叶摩挲了一下茶杯边缘,语调意味难辨:“我只是有个疑问,你与陛下究竟有何仇怨?他本人是否知道?我没有窥探你的隐私的意思,但想必你也明白,立场可以改,但私仇万世难易,有这个前提条件在,一旦有人挑唆,陛下轻而易举便会相信你有反心。

“陆景初的其他话是编造出来的,但我想此事应当不是空xue来风,他可能已探听到了什么。你向我言明,我们也好早做打算,免得他借此事大做文章。”

沈徽垂下睫羽敛去眸中神色,嗓音清冽如初:“没有私仇。”

许迦叶沉默了半晌,突然轻笑了一声,敛去笑容后,语气冷淡了下来:“没有私仇,你的反心从何而来?你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难道我做了皇帝,能封你个玉皇大帝不成?

“沈徽,我对你跟陛下的仇怨半点兴趣都没有,我暗杀陆景初未果,才过来和你商讨一个解决方法。我拿你当盟友,你拿我当什么?”

沈徽叹了一口气,陆景初心思诡谲,恐怕早就算到了今日情景,想让许迦叶对他起猜忌不满之心,他注视着许迦叶那双淡漠的眼睛,终是下定了决心,说道:

“两年前,陛下打压你,欲收回你的兵权,彼时你重伤未愈、身心俱损,遭逢此劫,堪称内外交困,我想那时你便明白了一个道理,圣心不可测,想真正保全自身,就得站在最高处。”

许迦叶同沈徽对视,冷声道:“不要转移话题,我们现下在聊你的事。”

沈徽便是在那个时候找上了她,原来他是因此看到了他们结盟的可能。他大概不会想到,她无需经历波折,便天生一副反骨,他本不必等待时机。

沈徽柔和了眉眼:“我没有转移话题,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明白了一件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护不住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真想护她万全,就得让她站在最高处。我的反心,由此而来。”

许迦叶闻言不由一怔。

“如果非要说我和陛下有什么私仇的话,我恨他那样待你。”

他永远忘不了,秋猎场上,许迦叶骑着高头大马,挽弓搭箭,红衣迎风猎猎,身姿矫健挺拔,眉眼间尽是张扬与肆意,风华绝代,宛若天人。

这样一个人,生来就是要享堆金积玉、快心遂意的好日子的,她不能跪人,应是众人跪她。

他会跪在离她最近的地方,这才是他想要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许迦叶垂下了头,沈徽的声音、表情,乃至他整个人都在她的耳际与视野中渐渐变淡,终至淡不可见。他快要消失时,许迦叶才开口,她的话语仿若这方天地唯一落到了实处的东西:“两年前,三月廿二,金銮殿上,你也在,你应当没有忘记当时发生了什么吧。”

他亲眼目睹过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病,见过她最没有尊严的模样,纵使原先有什么心思,经此一事也该烟消云散了。

结盟以来,他们一向只谈公事,抛开利益,连淡如水的交情都没有,如今他摆出一副剖陈心迹的虚伪模样,是觉得她很好搪塞吗?

她自有她的高傲,轮不到任何人轻视。

沈徽呼吸一滞,心头翻起密密麻麻的痛意,他想去握许迦叶的手,可手刚伸到半空,许迦叶便把两只手都放到了桌子底下。

许迦叶低垂着眼睫,声音波澜不起:“我们说白了只是盟友关系,我能理解你不愿对我推心置腹,但你不应试图欺瞒我。君子待人以诚,丞相此举,可是君子所为?”

她站起身,沉声道:“我告辞了,坦诚与否,个中利弊,你不会不清楚。你连最基本的权衡利弊都做不到,依我看,我们的合作没有必要再继续了。”

“迦叶!”沈徽不复平日的沉稳与淡定,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快步走到了许迦叶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他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和你透个底吧,我未必能活到那时了,这是我也未曾预料到的,实在是对你不住。”许迦叶淡淡地笑了一下,绕开了沈徽,朝门外走去,姿态从容自若。

她此来本就打定了主意,沈徽若能对他坦诚相待、开诚布公,她自会用余力送他一程、聊表歉意,也算是全了这么多年的盟友之谊。

如今看来倒是不必了。沈徽既有信心能自己应对一切,她何必多管闲事,平白讨嫌。

沈徽怎么可能信,许迦叶是武中魁首,虽有沉疴但远不至此,疯疾虽摧残精神,却也不是危害性命的病,她只要好生保重身子,定能龟鹤遐寿。

他嗓音喑哑、语气急切地道:“你纵使是想搪塞我,也莫要说这样于己不利的话,倒不如咒我。”

许迦叶见她的真话被说做是搪塞,心中觉得好笑,懒得辩白,洒然前行,余光无意间扫过左侧的墙壁,她怔了一瞬,停下了脚步,将目光投了过去。

墙上的一幅字吸引了她的全部视线。

周遭突然安静了下去,一时间落针可闻,盛大的荒芜过后,混沌初开,乾坤始奠,万物初生,一朵又一朵枝条柔嫩、娇艳欲滴的花朵渐次在她心中盛开。

只一瞬,凛冬已过,她被春风裹挟着,来到了春天。

她屏住了呼吸,脚步轻柔地走到了那副字前,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这会不会是一场梦?

这会不会是她的幻觉?

她睫羽微颤,擡手想要触碰,手刚伸到半空,便近乡情怯般收回了,眼神恍惚,声音飘渺得如同一缕轻烟。

沈徽亦步亦趋地跟在许迦叶身后,听到了她那微不可闻的呢喃。

她在念诵纸上的字。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

沈徽离得近了一些,走到了许迦叶身旁,他侧过头望向她,一滴泪正顺着她的脸颊滑落,砸进了他的心间。

许迦叶突然看向沈徽,她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袖,像是想要确定什么,不住地询问着,眸中透着些许仓皇:“这里确实有一幅字,对吗?你是不是也能看见它?告诉我,这不是我的幻觉。”

沈徽轻轻攥住了许迦叶的手,牵引着她的手,触碰到了墙上的字,他的目光柔和而包容:“你碰到它了,它是真实存在的。”

纸上的暖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她的全身,许迦叶的眼中似有星光闪烁。

“你不知道这八个字是什么意思,因为这个世界没有《诗经》,没有以捆束荆条寓意情意缠绵的习俗。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今夜究竟是什么夜晚?让我同我的心上人相会。

原来是我们的新婚之期。

这是殿下的笔迹啊。

“你从何处得来的这幅字?”许迦叶眼含期盼,眸中泪光晶莹,她忘记了一切,忘记了自己的病,忘记了这两年来的所有痛苦与挣扎。

即便世人皆厌她,殿下亦会怜她,这世上唯有殿下愿意无条件地接纳她。

她已不奢求能同他再续前缘,只盼能再见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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