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况至此,不仅仅再是唐军与安贼的对峙。
皇室的血脉与皇权的诱惑力在此时终于发酵,成了火速平叛的阻碍。毕竟,谁也不想将这份巨大功劳假手于人,并因此错失皇位。
初春的风尚且缠身。
高适等三路节度军于安陆会合,占据长江北岸,安营扎寨,广张旗帜。用七娘的话说,三千个人愣是驻扎出百万雄师的气势来。
随后,高适又不慌不忙写了一封劝降信。
信上说只要将士们擦亮眼睛缴械投降,咱们上将军不仅既往不咎,而且等大军拿下河南道安贼之日,全军众兄弟封侯拜相、军功卓越,最不济,也能分不少田地银子。
相较之下,跟着永王战死了,可得一辈子背着“逆臣”的罪名,连累子孙都不得贡举入仕呢!
夜风中,江北唐军严阵以待,长龙火把点燃,更衬得唐军兵马众多,精力旺盛,大半夜不睡觉打算渡江强攻似的。
永王一瞧,果然吓得阵脚自乱,当夜带着家小遁逃,想要逃往岭南。
那地方自古以来虫瘴多,都是贬官流放之地,永王是想以此为据点,整顿休息之后再卷土重来。他们东躲西藏,好不容易逃过了高适的追击,走水路入岭南境内。
永王刚舒了一口气,却听儿子李偒道:“不对劲。”
“什么?”
“阿耶,我们一入岭南水界,高适派来的人就立刻掉头撤了,看这样子不像是追击,倒像……”
将羊赶到了虎口。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得水雾中传来箭雨“簌簌”,直冲面门而来。
很快,李偒就中箭倒下了。
他察觉到什么,连忙提示:“阿耶,箭上淬了毒……”
然而很可惜,永王即便意识到了这件事,却也没有足够的实力躲避箭雨,很快,就与儿子一同倒在了船上。
船行无声,江雾总算淡了一些,显露出不远处横在江心的一艘“渔船”。
有人坐在船头,高声问:“俚帅,这些人都中毒睡过去了,接下来怎么处置?”
片刻,屋中传来书页翻动声,紧跟着是宁斐的嗓音:“永王留着,她或许还有用。”
船头上的俚人少年当即兴奋地应了一声,跳起来道:“阿姊,收网了收网了,今日又给你们弄回几个毒人,之后可别再拿我试药了!”
身后,左右两侧的小船上传来一阵笑闹,便有俚人姑娘汉子出来搭把手,检阅今日的“战利品”。
清风穿过船上的窗扇,翻动了书册。
宁斐一手撑着脸颊,透过江雾北望——
也不知七娘那里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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