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自二人上次从医院回来已经有一个月了。
赶上周末，秦舒陪商凝去医院抽血化验，检查肝肾指标，顺便体检。万一指标超标，那商凝离中毒就不远了。药就得重新调整剂量吃，重新建立药物的耐受期。
抽血时，商凝目不转睛地盯着采血管，看着血液在里面流动。秦舒在一旁捏她的脸，吸引她的注意力。
商凝：“嗯？”
秦舒调侃道：“那有什么好看的？你不如看我。”
此话一出，商凝真将目光转向她，看起来像没睡醒。秦舒用手指蹭了蹭她的脸颊，无奈笑道：“闷闷的。”
现在天气变暖，不少人穿着短袖。二人坐在长凳等报告单，商凝靠着秦舒的肩睡着了。荆南早午温差大，秦舒将外套盖在商凝身上，静静地看着她，有些发愁。
商凝有一回吃完药，整个人像被打了蒙汗药，一天睡了二十二个小时，把秦舒吓得不轻。
最大的问题摆在秦舒面前：商凝的口味一天比一天怪，有时秦舒精心做出来的饭菜还不如冰箱里的生姜对商凝有吸引力。秦舒也有些摸不着商凝的口味。每天趁商凝睡着后，起身去厨房研究菜谱。
商凝饭没吃几口，体重却在一个月之内涨了十二斤。秦舒骗商凝，说这是“幸福肥”，商凝听了之后没说什么，即没肯定也没否定。
半夜，秦舒起身去卫生间，多次在镜子前看见商凝摸自己的脸，摸自己腰，脱下睡袍检查身体。商凝如此反复多次，才回到卧室睡觉。自那次发现后，秦舒不得不改掉爱捏商凝胳膊的小癖好。
虽然二人在饭桌上说说笑笑，但秦舒明显发觉商凝开始抗拒吃饭。
二人回到车内，秦舒收起报告单问道：“中午了，有想吃的吗？”
商凝：“一定要吃饭吗？”
秦舒：“你只需要是你想吃的。”
商凝思索片刻，道：“回店里吧，我有点想吃隔壁面包店的咸蛋黄肉松麻薯紫米虎皮卷了。”
“能有我做的饭好吃吗？”秦舒口嫌体直，不仅将人带回店里，东西还是替商凝买了。
“要等，现做。”生兰道。
秦舒：“行，要两份。”
最后，秦舒领着两份虎皮卷和两袋子她认为好吃的面包甜品回到店里。
秦舒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姑娘站在旁边，看样子是高中生。小姑娘的眼神时不时往商凝那瞟，看起来是不好开口。
“来客人了。”秦舒提醒商凝。
商凝放下毛笔，走到柜台边，说：“本店卖花不卖书。”
小姑娘走进来，怯生生地说：“我就是来买花的。”
商凝说：“喜欢什么花自己挑。”
秦舒问：“小妹妹你是高中生吧，这个点不应该放学啊？”
“啊啊......嗯，我是高中生。”小姑娘结巴地说，“我请假的，刚从医院出来。”
小姑娘拿了两枝马蹄莲、两枝香雪兰、一枝百合，将这些花放在柜台上，对秦舒道：“我买好了，你买吧。”
秦舒戏上心头，胳膊架在柜台边，一本正经道：“老板，店里就这么两朵马蹄莲，你不是说给我留的吗？”
高中生尴尬地笑了两声，客气道：“那我这两朵给你吧。”
“真大方。”
秦舒假意拿花，被商凝一巴掌打开，“别听她的。”
商凝将花包好，高中生付了钱马上离开。秦舒倒是意犹未尽，“老板，你刚才做生意不认真，客人进店都没发现。”
商凝：“多亏有你。”
秦舒：“我也是客人。你怎么不招呼我的生意？”
商凝绕柜台一圈回到秦舒身边，昂头挺胸和她贴得极近，闪烁的眼神里带了几丝挑衅，“招呼不起。”
秦舒：“我看你分明是在下逐客令。”
商凝：“那你要走吗？”
“才不。”秦舒手掌复上商凝后腰，将人向前一推：“但你刚才打疼我了，你赔我点东西，这不过分吧。”
“行啊。”
秦舒歪着头，双目半阖。商凝伸手搂住她的脖子，双唇慢悠悠地凑上去，勾在脖子后面的手指蓄势待发。
商凝突然抹了把秦舒的脸，迅速跑开。
秦舒碰了下刚才商凝抹的位置，摸到一指墨，反应过来去追商凝：“商凝！”
商凝跑两步就累，被秦舒逮住顺势求饶：“好了好了，我饿了。先吃东西吧。”
秦舒掐着商凝的肉，“你都把我弄成花脸了，不许吃。”
商凝笑得直不起腰，反手推着秦舒，“等一下！我给你擦干净，你别掐我腰上的肉。”
商凝弄得不多，很快就擦干净了。
秦舒反正也没什么事，呆在店里陪着商凝。她颇有闲情逸致地给花喷水，遇到不认识的花问商凝一嘴。商凝只顾回答也不看她一眼，秦舒心里有些毛毛的，走进商凝附身问道：“你又在忙什么小玩意呢？”
商凝最近迷上了编手绳，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堆猫眼石和月光石，一个人编了五六十条，秦舒都有点佩服她的执行力。
“手伸出来。”商凝说着拿一条手绳在秦舒手腕上比划。绳子似乎有些短，她又编了些才给秦舒戴上。
秦舒：“你又开辟新的赚钱赛道了？”
商凝：“我也没想到会有人买。”
秦舒皱了一下鼻子，夸道：“真厉害。”
店门前的风铃忽然凌乱想起，这动静不用想，商凝便知道是谁。
“商凝，我又来了！”Lea振臂一呼，扰乱这恬静的氛围。
秦舒：“……”
秦舒一开始把她当情敌，后来发现她把这人的定位搞错了。Lea来荆南几个月，身边的人不见重复，不仅满嘴跑火车，玩心还极重，路过一只狗她都能撩一下。
有一说一，秦舒其实挺佩服这种对环境适应能力强的人。
“商凝，有没有想我呀？让我看看你瘦了没？”Lea直扑商凝，发现秦舒也在，话锋一转：“你是怕我和你抢商凝，你才在这的吗？”
秦舒皮笑肉不笑，“呵呵，我根本用不着防你。”
Lea手指秦舒，看向商凝：“她这种叫口是心非对吧？”
秦舒：“。”
Lea推开秦舒，拉着商凝的手，真诚道：“商凝，我追了你这么久。你跟我谈一段时间，然后再跟她在一起。要不，她跟我谈也行。”
“滚！你有病吧！！”秦舒瞬间炸毛。她虽然觉得Lea这人没一句真话。但偷家偷到家门口了，她忍不了。
“她很好。”商凝摸了摸秦舒的后脑勺安抚她，转头对Lea言辞犀利：“倒是你，认知单一，一直长不大。”
Lea手捂胸口，痛心道：“你这么说，我好伤心。”
商凝：“在南法那段日子，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出现在我身边，我感谢你。”
若是换做以前的商凝，Lea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了。商凝现在对她说谢谢，她挺意外的。
说到以前，Lea才想起来自己和商凝是两个极端：商凝身边没有任何人，她身边不缺任何人。
“不用谢。你以前孤身一身，多自由。我只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你束缚自己。”
商凝握紧了秦舒的手，反问Lea：“对你来说什么是束缚？还是对你来说，将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都发展成恋人，不断地迎来送往，这才是自由？
“Lea，你认为自己养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是自由，你也认为孤身一身是自由。
“Lea，你不觉得自己很矛盾吗？”
Lea被商凝说得哑口无言，僵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商凝撕开她的遮羞布。
商凝：“你对我执着这么些年，为了我还是为了自己你心知肚明。
“仔细想想，你身边的男男女女换了又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么多年你也是孤身一人。
“人总是不断寻找同类，证明自己不是异类，不孤单。
“我不需要。而且，我们不是一类人。”
Lea开始慌张，面上嬉皮笑脸：“你有没有想过，是你太迷人的原因？”
不等商凝回答，秦舒道：“要你说！”
商凝晃着秦舒的手，意思是让她说完。秦舒虽然不悦，但也没有阻止商凝。
“中西方文化不同，我不认可你对感情的态度。
“Lea，你太随便、太幼稚，你不尊重感情，也不尊重人。”
Lea苦笑，用手撩着头发，玩世不恭地感叹：“我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喜欢被说教。”
商凝摊手，“不好意思，我已经说了。”
Lea收起随便的态度，双手插兜望着二人，复杂的情绪揉在那双笑眼里。
不知为何，秦舒隐约觉得她有点悲伤。
Lea沉默了半天终于开口，“其实我这次来是跟你道别的，我要回德国了。”
商凝：“祝你一路平安。”
Lea坐在凳子上，转着手上的戒指：“好歹相识一场，你不问问我回去干什么吗？”
商凝猜测道：“继承遗产？”
Lea：“结婚。和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人。”
突如其来的消息砸得秦舒有点发懵，商凝也没有想到，仿佛Lea多年轻浮的行为都得到了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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