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兰玉竹的全部预料,那三人组成的同盟,一夜之间便分崩离析,冷华想要杀死阿卑弥王,向天驰邀功,那老怪物身中数箭却顽强地逃走了,只剩下一个失魂落魄的荀王,被他一刀结果。
最后,他提着荀王的头,站在城墙下投诚。
开城门迎接他的,是桐君。
他高兴地张开双臂:“桐桐,我们终于重聚了。”
“是啊,”桐君低着眼,绿蛾一样飞奔过来扑进他怀里,“我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胸口一把锋利的匕首,贯穿了他的整个胸膛,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一把推开对方,桐君缓缓闭上眼,嘴角流下一丝鲜血。
早在桐君自告奋勇出城的时候,兰玉竹就猜到他想做什么了,他没有阻止,有些人,生着无趣,死了反而解脱。再说,他可不想因为外人惹得影昭不快。
三人同盟的内讧终止了大战,荀王私兵群龙无首,援兵已到他们背后,只能俯首投降,胜利来得猝不及防,王虎成仿佛还在梦中。
站在城楼上,兰玉竹幽幽地说:“回头要好好感谢我的老友。”
阿卑弥王一路西逃,遇上了搜寻他许久的白薇,结果自是必死无疑。
最后的鬼面人,那个小孩一般瘦小的人,被发现死在了冷华的尸体旁边,他撅了他的坟,躺进他冰冷的怀里,安详地睡去。
这个人,就是当初在邕州凭空消失的苏琦。后来苏望轩终于来到鹰伏都城,不顾他的遗愿,硬是把他挖了出来,用一辆板车,一个人,一双脚,带着胞弟的遗骸走回了边关安葬。
薛清有意收养两兄弟,但苏望轩坚持要小弟落叶归根,战火已经停止蔓延,他要回家守着一家人的坟墓,做好苏家的最后一个守墓人。
闲时听落花微雨,忙来下田垄除草刈麦。他抱着小弟的追月弓,守了一辈子荒冢孤坟,苏家祖坟在外敌的铁蹄下被摧毁,断壁残垣,找不回来了。
经此一役,兰玉竹挽大厦于将倾,太后也终于哑口无言,先前她还想找宁双挑拨离间,现在看来,都是徒劳了,只要兰玉竹一声令下,天驰换姓,就是他们兰家的了。
幼帝即位之初便大事不断,直至如今才有机会接受各国使臣前来会见,修补邻邦关系,此次若不是恰好兰玉竹与大燕王是老相识,这一场危机不知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可兰玉竹仍规矩地做着他摄政王的本分,兢兢业业一丝不茍,对幼帝倾囊相授,望他早日独当一面,如此看来,她倒还要感谢他怜悯。
由是对于他喜欢上一个男子,这种有伤风化之事,她也睁只眼闭只眼。连太后都不反对什么,其余人更是无从说起,默认了影昭的王妃身份,只不过这婚礼是万万举行不得的,那样就是当面扇司马家的巴掌了。
天驰重振,各国来贺,万人空巷,满朝皆喜。
因着此次燕国大力相帮,所以对于燕国来的使臣,兰玉竹更加亲切友好,送的回礼十两马车都装不下,他摄政王府穷,天驰又不穷。
入夜,他累了一天,到御花园躲懒,一人忽如风至,影昭立刻挡在他面前,警惕地盯着来人,他含着笑拍了拍影昭的后肩:“是老朋友,别紧张。”
“摄政王,”来人摘下了银制面具,眼神冷冷的,“陛下要我恭贺摄政王旗开得胜。”
“替我多谢大燕王援手,等国内事毕,一定前往叨扰。”
兰玉竹乐开了怀,看在影昭眼里又变了味。不知他心中所想,前者还同他引荐:“来,昭儿,过来见过。这位是大燕的皇后,燕离。”
大燕皇后是男子?!影昭一个激灵,舌头都打了结:“皇、皇后。”
“别紧张,别看燕皇后看着凶,心地却善良。”
燕离无言以对,如果兰玉竹说的心地善良不包括一刀一个死人的话。
说完对方,兰玉竹又把影昭拉到自己身边,对燕离道:“这是我的影卫,影昭,冒犯燕皇后,还请见谅。”
那小孩刚开始还像匹野狼,可被兰玉竹一拽就乖得像小狗,燕离心中了然,面上却不显,字字珠玑:“摄政王的王妃,也是影卫吗?”
兰玉竹在大敌当前的那番告白已经传遍了全国,就连一晃而过的燕离也听了个大概。
也?影昭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字,动了动耳朵。
兰玉竹本以为他对影卫的身份有所芥蒂,但现在来看,恐怕是毫无影响。
没有等他回答,燕离传完话,拱手告辞:“有空再来讨教,我会向我国陛下转达摄政王的话。”
“多谢了,燕皇后请便。”兰玉竹应承下来。
燕离走远了,影昭还出神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被兰玉竹敲了敲脑袋问:“看上人家了?木头。”
影昭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属下只有主子一人在心,只因此人武功高强,看着稀奇罢了。”
“那就好。等以后我带你去燕国玩,你们会再见面的。”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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