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正文完
“你手是不是要到复查时间了?”齐元霜并没有注意到陈方旬的目光,他伸手稍微摆弄了那束花,调整外观后,回过身擡起陈方旬的右手问道。
陈方旬算了算时间:“后天去复查。”
“看片子结果怎么样,石膏拆了估计就好全了,还要慢慢复健恢复。”齐元霜端着他的手看了一圈,确认没问题后才放开,十指交叉伸了个懒腰。
陈方旬试着活动右手手指,石膏绑久了,手指活动有些僵硬,到时候复健又是一件麻烦事。
天气愈发冷,越到年尾需要收尾的工作就愈发多,陈方旬就算是远程办公也免不了加班的命运,反而因为居家办公,工作的时间比日常都要早。
工作对他而言倒还算好处理,年会才是叫人头大的地方。
他身上不止一份工作,也就意味着要参加不同场的年会。往年他会稍微做点手脚,把每一场年会的时间都错开来安排,达到错峰出行的目的。
这样每一场年会都能参加,还能方便处理现场的意外情况。
“那今年怎么办?”齐元霜靠在办公桌旁,指了指陈方旬尚且打着石膏的手。
复查过后医生出于保守考虑还是让陈方旬继续打着石膏,过几天再拆除。
陈方旬轻咳两声:“我把时间全部调整到今天了。”
他鼠标动动,桌面上出现众多直播画面。
齐元霜震撼地看着他的电脑桌面:“你这是什么,一键参加年会吗?”
陈方旬挠了挠鼻尖:“差不多,需要我出现的环节时间点是不一样的,所以就算参加过了。”
“你比那群人忙。”齐元霜道,“那群人每天除了谈恋爱好像就没有事情做了。”
他以前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大半夜赶到某个竹马家里,给他们强制爱/替身/带球跑/白月光的对象看病包扎,然后坐在一边看这群人的爱恨情仇。
一开始还有点生疏,习惯后每天往白大褂里揣点吃的,到点就开始嗑瓜子。
就是后来嗑瓜子可上火不大好。
每个人的剧本都似曾相识,类似的事情一年能看十几次的程度。
“因为他们的工作都是我在做。”陈方旬面无表情道。
那群人能玩爱恨纠葛是因为有任劳任怨的陈助理在背后负重前行。
他身上背的工作比愚公移的那座山还要重。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工资也是同等水平。
陈方旬深吸一口气后叹出,电脑上年会现场已经正式开始,齐元霜不打扰他开会,找了个摄像头照不到他的地方坐着打游戏去了。
他坐在沙发上,听着陈方旬一个晚上,念同一份发言稿不下十次,念到后陈方旬甚至已经简化会背了。
发言内容大同小异,发言祝福毫无新意。
陈方旬镜头下的微笑还能保持一动不动,完全没有变化的模样,包括念出提前准备好的发言稿也是如此,声音情绪压根没有一点变化。
年会全部结束的时候,他格外疲倦地靠在办公椅上,像个电量耗空的机器人。
齐元霜每次都会因为他超出常人水平的工作能力感到震惊。
陈方旬关掉电脑,揉了揉眉心,声音都有些沙哑:“终于结束了。”
齐元霜把手机丢在沙发上,朝他伸出手:“需要机器维修吗?”
“什么维修?”陈方旬疑惑问道。
齐元霜站在他的身后,捧着他的脸,轻轻揉按他的额角,给他进行按摩放松,就像是在维修机器人那样。
陈方旬长舒一口气,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了口水。
嗓子的不适感得到充分缓解,陈方旬枕着办公椅上的靠枕,脸颊贴住了齐元霜的掌心,像是贪恋那点温度似的,擡手圈住了他的手腕。
齐元霜只当他有话要说,试着抽回自己的手,却没料到掌心和陈方旬面颊贴得更紧了。
他轻笑一声:“还说我呢,你不也这样?”
陈方旬闭着眼回答他:“什么样?”
他时常有些小动作会戳到齐元霜的心,那种隐晦并不直白的依赖带着一丝笨拙的可爱。
齐元霜没回答他,指尖轻轻摸了摸他的下颌,就像在摸一只猫。
另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并拢取走他鼻梁上的眼睛,低下头往他唇上亲了一口。
“快过年了,要留下来吗?”陈方旬松开他的手,缓缓睁开眼。
齐元霜低下头注视他的眼睛:“我可能要先回一趟齐家,把我爸那边的事情处理好后,再回来和你过年。”
宁家出了宁老太爷寿宴的事后,他再也不想回去了。
那天离开后,他没有和季俞琴打过一通电话。过了三天认为两人都冷静后他试着回拨,这才发现他已经被季俞琴拉黑了。
过年能去的地方都没有。
齐元霜无意和陈方旬说这个,转移话题问道:“说到过年,你是不是准备年后辞职来着的?”
陈方旬揉揉眉心:“手续全部都准备好了,到时候系统提交申请就行。”
年终奖发完再加上宁善渊给他的补偿金,本来他估计至少还有一年才能还完房贷,没想到今年竟然能还干净,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既然房贷能解决干净,他也没有继续留恋的必要了。
上班九年,陈方旬每天的梦想都是早点下班。
齐元霜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准备好了那就辞职吧……如果能搞定的话到时候……”
他说的话有些含糊,陈方旬看向他,疑惑道:“搞定什么?”
齐元霜摇摇头:“不重要,随口说的东西,你不用放在心上。”
他往陈方旬的头上亲了一口,哼着歌走出了书房。
陈方旬坐在办公椅上,摸了摸被他亲过的地方,有些茫然。
齐元霜这是又想到什么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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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近年关,陈方旬右手的石膏终于拆了。几个月没有用到右手,和左手相比,右前臂的肌肉明显萎缩不少。
齐元霜陪他来拆石膏,见他神色古怪地盯着右臂,就像初生为人不大认识自己的手一样,开口安慰道:“复健一段时间就练回来了。”
陈方旬生疏地用右手进行抓握动作,缓缓道:“好久没用了,不太熟练。”
他穿好衣服,齐元霜领着他出医院,回家路上还是他开的车,陈方旬的手暂时打不直,需要慢慢复健恢复到原有程度。
陈方旬身体素质好,骨折恢复的速度快,认真复健估计能恢复七七八八。
“雅瑛东西收拾好了吗?”齐元霜赶不上最后几秒的绿灯,索性踩刹车缓缓停下。
陈雅瑛昨天下午考完最后一门专业课,今天放假回家,陈方旬早上去医院拆完石膏,正好和齐元霜去珩大接她回家。
陈方旬正拿着手机,试图用右手打字来恢复用手的熟练度:“她说就一个背包,宿舍也打理好了。”
齐元霜应了一声,驱车往珩大赶。
陈雅瑛已经在学校门口等着,背着一个看起来轻飘飘的背包,脖子上挂了头戴式耳机。齐元霜降下车窗,喊她名字:“雅瑛!”
她小跑钻上车,见到副驾的陈方旬,立马扒住副驾座椅凑到陈方旬脸边问道:“哥你石膏拆了吗?”
陈方旬瞥了她一眼就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干脆利落扯了下右手的大衣袖子:“拆了。”
陈雅瑛悻悻坐回位置,没能看见陈方旬的右手。
齐元霜憋笑道:“反正迟早都要看到的,你非要光明正大做什么,偷看呀。”
陈方旬推了推眼镜,幽幽道:“元霜,不要教坏小朋友。”
“我哪里有教坏小朋友啊,雅瑛你说是不是?”
“我已经成年了,不是小朋友。”陈雅瑛正色道。
陈方旬擡眼看向车内镜,嗤笑道:“你多大在我眼里都是小孩。”
长兄如父就是这种情况,陈雅瑛靠在后座里,戴上耳机不和哥哥拌嘴了。
车到茗溪公馆后,陈方旬率先解开安全带,然而车没熄火,齐元霜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等会儿还有事?”他看向齐元霜,问道。
“回一趟齐家,把我爸留下的事先解决了。”齐元霜靠在方向盘上,对陈方旬说。
陈方旬不动声色打量了眼车窗外已经下车的陈雅瑛,趁她转身的那一刻,探身吻了吻齐元霜:“争取小年夜前回来。”
齐元霜笑道:“知道了,天气冷赶紧回家,你那手不要提重物,知不知道?”
“知道,齐医生不用这么操心。”陈方旬打开车门下车,朝他随意摆了摆手。
齐元霜坐在车里,目送陈方旬和陈雅瑛进入住宅楼的电梯后,才深吸一口气,驱车前往齐家。
电梯内,陈雅瑛摘下耳机,疑惑问道:“哥,元霜哥呢?”
“回他父亲家里了。”陈方旬道,换左手拎了拎陈雅瑛的背包,“还真是空的啊。”
“家里不是什么都有吗,我就懒得带东西回家了。”陈雅瑛说,见楼层到了,一个跨步下了电梯,噼里啪啦输大门密码。
陈方旬跟在她身后,见她东倒西歪走得和丧尸似的,无奈道:“走路小心点。”
刚说完下一秒,陈雅瑛的膝盖就磕在茶几上,又和没事人似的飘进了房间。
陈方旬一脸无语,看了眼时间,估计明早就能听见陈雅瑛一脸痛苦喊腿上淤青哪里来的。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催命铃声,他叹了口气,接通电话回书房上班了。
陈方旬的工作直到小年夜前一晚才少了一点,齐元霜尚未从齐家回来,先到的消息反而是另一个失踪的已久的家伙。
“请问是陈方旬先生吗?”电话那头的女声朝他问道。
陈方旬拿着手机,没什么表情:“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陈世鹏先生……想问问您有没有时间来一趟……”
陈方旬抓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用力,半晌之后,他缓缓开口:“我知道了,今天下午会到。”
他挂断电话,面无表情走出书房,站在陈雅瑛房间门口,擡起手准备敲门时,又迟疑地放下手。
和他来珩京时,陈雅瑛已经六岁,说不准对陈世鹏的印象早就淡忘。
既然淡忘,也就没有什么必要和她说陈世鹏的事情。
陈世鹏给陈雅瑛留下的阴影,陈方旬花了很多年才彻底驱散。
“哥?”
他想得太深,竟没反应过来面前的房门已经开了。
陈雅瑛冲陈方旬眨了眨眼睛,问道:“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方旬定定看着她,许久后才若无其事道:“没有。”
“就是有事吧!”陈雅瑛嚷道,嚷嚷完又故弄玄虚问道:“想和我谈心吗?我最近学了塔罗哦。”
陈方旬敲了敲她的脑袋:“我为什么要和你谈心。”
陈雅瑛:“……那你站在我房间门口干嘛,看你这个样子肯定有话要说啊。”
她擡眼盯着陈方旬,慢吞吞说:“我好歹做了你十九年的妹妹呢。”
陈方旬推推眼镜,不太自然开口:“我不确定你想不想知道。”
陈雅瑛思索后说道:“你说了我才能判断吧,毕竟脑子长在我的脖子上嘛。”
良久后,陈方旬才开口道:“陈世鹏死了。”
陈雅瑛猝然睁大眼,身体情不自禁抖了抖。
这是她遗留的条件反射,陈世鹏当她面做的孽太多,她听到陈世鹏的名字都忍不住打寒战。
好半晌后,她才敢压低声磕磕绊绊问:“真死了?”
陈方旬点了点头,邻省兰合市先水区交警队给他打电话,说陈世鹏醉酒跨越中央护栏,被车撞死了。
陈雅瑛焦虑地抠弄指间,低声喃喃:“死了好,死了好。”
陈方旬开始后悔和她说这件事,强势分开她的手,抱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好了没事了,哥哥在这里啊。”
陈雅瑛还是控制不住发抖,又慢慢推开陈方旬,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安慰自己:“没事的,他死了。”
“对,他死了。”陈方旬低声道,“死的很惨。”
他揽过陈雅瑛的肩膀,带着她去厨房,给她泡了杯蜂蜜水:“喝点甜的缓缓。”
陈雅瑛捧着那杯蜂蜜水,没喝,良久后才从克制不住的颤抖中缓下来,低声问陈方旬:“他的尸体呢?”
“殡仪馆太平间。”陈方旬道,“我现在出门去一趟兰合市,你元霜哥今晚回来,我让他陪你,可以吗?”
他不大放心陈雅瑛一个人在家。
陈雅瑛抱着蜂蜜水摇摇头:“我要去。”
她看向陈方旬,咬着牙,沉声道:“我要去看他。”
陈方旬默了默,低声应道:“好。”
他让陈雅瑛回房间换衣服,自己则给齐元霜发了个消息:【元霜,我和雅瑛要去趟兰合处理陈世鹏的尸体,你晚上回来没吃饭的话,把冰箱的饺子下了。】
【元霜:知道了,等你们回来。】
陈方旬换好衣服,带上材料,买了一班最快到兰合市的高铁,带着陈雅瑛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先水区交警队。
他把资料提交给民警,填写表格时,民警还试图劝陈方旬别那么伤心,然而对上陈方旬和陈雅瑛如出一辙冰冷的神情,还是把话收了回去。
“事故另一方在吗?”陈方旬填完资料,面无表情问道。
民警带着他前往调解室,司机是个中年男人,见到他时没忍住瑟缩了一下。
“不用这么紧张,我没有索赔的想法。”陈方旬语气平直寡淡,“责任如何认定就怎么处理,不用太担心。”
陈世鹏畜生东西拖人下水,没尽过父亲的责任,陈方旬做儿子的也没有必要为他处理这些事。
浪费时间还浪费精力。
他并没有和司机多谈,填资料签字,民警带着他们去认尸。
到太平间时,陈方旬转过头问一路无言的陈雅瑛:“一定要看?”
陈雅瑛抓着他的衣袖,重重点了点头。
陈世鹏被撞的面目全非,只是看了两眼,白布便被重新盖上。
陈方旬推了推眼镜,冷声道:“什么时候可以火化?”
民警道:“尸检报告和责任认定书确认后的十个工作日内。”
陈方旬看了眼腕表,给拿出手机开始翻联系人,准备委托律师全程处理了。
和人打电话时他压根没避着人:“……对,他死了,我懒得处理,到时候尸体火化完后骨灰丢进垃圾桶里就行。”
陈雅瑛擡头看向陈方旬:“不能撒了吗?”
“污染环境。”陈方旬冷漠道。
他最后看了眼被白布盖着的尸体,和神情难以言喻的民警对上视线,嗤笑一声,轻飘飘道:“生前家暴出轨黄赌毒皆沾,也不能怪子女这么对他吧。”
一个五毒俱全的烂货,凭什么要他处理好身后事,更何况陈雪蓉早就和陈世鹏离婚了,他今天过来确认一眼他已经死了,都算是仁至义尽。
有多少事陈方旬都不想再管,和委托的律师交接情况后他就带着陈雅瑛回珩京了。
一路上陈雅瑛抓着他的衣袖就没放开,似乎完全没想到当年那个把陈雪蓉打个半瞎,持刀砍伤陈方旬,还想把她卖了的男人就这么死了。
“不要想他。”
陈方旬粗暴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要对死了的垃圾投注太多的注意力。”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镜片后的双眼却显出某种近乎残忍的狠厉。
陈雅瑛抓着他衣袖的手力气忽然消失,整个人脚下一软,被陈方旬牢牢撑起。
她重重点点头:“我知道。”
陈方旬带着她和陈雪蓉离开蹊水镇后,他们的人生就重启了,实在没有必要为垃圾耗费情绪精力。
回到珩京后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陈方旬打开家门时,齐元霜没在客厅。
厨房里传出热闹的声响,他脱下大衣,缓缓走向厨房。
齐元霜正在做饭。
陈方旬站在中岛台前,安安静静看齐元霜的背影,像是一尊沉默的雕像。
“吓我一跳,什么时候回来的?”齐元霜转身拿沥水篮,却和站在中岛台前一声不吭的陈方旬对上视线,惊了一惊。
“刚刚。”陈方旬对他说。
灶上炖了排骨,齐元霜先去抢救冒泡沸腾的排骨,关了小火后才回过身问陈方旬:“处理好了?”
“没有,不想处理,委托别人帮忙了。”陈方旬绕过中岛台,环住齐元霜的腰,把头埋进了他的颈窝。
齐元霜低头切菜,刀刃和木质砧板贴合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他轻声道:“也好,省得浪费时间。”
陈方旬回话的声音有些沉闷:“他死的很惨。”
白布下的那具尸体勉勉强强归拢了,一张脸被摔成两半,血肉模糊。
“天道好轮回嘛。”齐元霜对他说。
他把西葫芦切成丝,洗手擦干后拍了拍陈方旬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又转过头亲亲陈方旬的面颊:“亲爱的,虽然很开心你和我撒娇,但是再这样搂着,晚上就吃不上饭了。”
陈方旬搂得很紧,稍微松一点齐元霜还能行动,太紧了连切菜都麻烦。
“小年夜煮个饺子就好了吧。”陈方旬道。
“我不大习惯单吃饺子,就多做了点菜。”齐元霜也不管陈方旬黏不黏着他,盛出排骨后洗锅热油下西葫芦丝,做西葫芦豆腐汤。
陈方旬抱着齐元霜在厨房里晃荡两圈后,终于肯松开他,去冰箱里把生饺子端出来,开火煮饺子,陈雅瑛从房间里出来倒水喝,没走几步路又撞到椅子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厨房里的两个男人齐齐回头看,陈雅瑛还疑惑地看向他们:“你们只管抱,我等会儿就回房间。”
陈方旬:“……”
他看向陈雅瑛,后者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陈方旬:“……”
齐元霜低笑两声,借着油烟机运行的声音彻底掩盖。
他知道陈方旬和陈雅瑛两个人下午看了陈世鹏的尸体,心情都有点糟糕,晚餐时间在力争调节气氛,好歹让这兄妹俩脸上多了点笑意。
吃完饭后各回各房间,陈方旬进浴室洗澡,从浴室出来时,齐元霜坐在床边朝他摊开双臂。
“怎么了?”他疑惑问道。
齐元霜拍了拍身侧的位置:“来坐这。”
陈方旬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还是坐在了他的身边。
他刚坐好,齐元霜就一个翻身跨坐在他的大腿上:“让你坐我大腿我抱不住你,不好意思只能先这样了。”
陈方旬伸手护住他的腰:“这样就好。”
齐元霜捧住他的脸,柔声道:“你看起来很消沉。”
陈方旬一愣,垂下眼眸:“不算难过,我只是有点……有点难以置信而已。”
陈世鹏就这么死了,死得轻飘飘,毫无悬念。
他的死亡对陈方旬而言,更多是无所适从,而不是难过。
就像是被遗忘的陈年旧疴突然翻了出来,暴露在冷风之下,但本人却很清楚那道伤口早就愈合,只剩下了增生疤痕。
齐元霜将他揽在怀里,右手搭在他的后脑勺上,是全然拥抱的状态。
“我之前很担心他突然出现。”他附在陈方旬的耳旁,轻声说,“他只会给你们带来痛苦,所以我让人去查他在哪里,准备抢先在你知道之前把他处理了。”
“但我没想到他的死讯会比他的行踪来的更早。”他慢慢道。
陈方旬缓缓搂紧他,试图用拥抱的温度驱散陈世鹏带来的恶感。
“他死了对所有人都好,伯母在天之灵也算有告慰。”齐元霜说,“不用难以置信,也不用害怕。”
陈方旬掩饰得很好,但还是从边边角角暴露了一点之外的情绪。
齐元霜用拥抱去抚平那点不安,平静宣判陈世鹏的结局:“那是他的命。”
陈世鹏酗酒狂妄,醉酒赶超近路横跨护栏也是他注定会做的事情。走运逃过车祸,也会因为醉酒摔进河中溺死,他的路上处处是杀机,根本逃不开。
齐元霜揽着陈方旬倒进被褥之中,安抚的角色忽然在这一刻调换,他轻拍着陈方旬的后背,轻声道:“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陈方旬同他十指相扣,陷入齐元霜怀中的姿态,是罕见的示弱模样。
床头灯被关上,卧室内顿时沉入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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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办年货吧。”年关将至,寒风瑟瑟的早晨,齐元霜在餐桌上突然开口。
陈方旬看了眼窗外,晴天,还有两天就是除夕,他放下筷子,抽纸擦了擦嘴巴:“今天就可以去。”
陈雅瑛已经彻底从陈世鹏的阴影里跑了出来,闻言很是亢奋,就差欢呼应和了。
齐元霜拉过椅子坐到她旁边,两个人开始讨论年货要买什么东西,陈方旬见状无声叹气,立刻就明白等会儿必购清单还是他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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