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太阳与圣殿白鸽（六）
后来，每当回想起那个晚上，程渝都忍不住想，如果他克制住自己，彻底拒绝了晏洛会怎样。
大概会少一个时时刻刻想黏着他的人、少一场场酣畅淋漓的博弈、少许多许多不确定性——或许人生就真的按他曾规划的那样，一眼望到头。他曾认为自我牺牲一下怎么说也算是悲壮，这一生也不太亏；可是，现在他变贪心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可以想疯就疯，不计后果、不顾责任；他可以不用掩藏幼稚、脆弱、轻狂，他记起自己也是十八岁而不是八十岁。
有人仅仅是见过阳光落在草地上的样子，就不愿再沉于黑暗。
而晏洛，给了他一个完整的、会发光的程渝——他怎么能不沉溺其中？
顺便一提，他们在一年级期中左右就确定了关系，由于两人粉丝众多，在当时引起一阵轰动。他们倒是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像普通情侣一样相视而笑、牵手、接吻、时不时在小弟们面前秀恩爱；只不过，一转身又在赛场上打得你死我活，任谁看了都要问一句是不是怨偶。
日子就这么热热闹闹地过着，一直到晏洛十八岁生日。军校训练紧，一群少年只得挑晚上庆祝，咋咋呼呼闹到半夜才散。
送走齐范秦策他们，程渝累得瘫在沙发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浴室门开，晏洛一边拧头发一边走出来，水滴了一路。
“还不睡吗？”
程渝慢半拍擡头，晏洛已经走到他面前，俯身，吻了吻他眼角。程渝闭上眼，懒懒伸手，拉住晏洛衣领，仰头碰上鼻尖。
“不想。”
吐息温热，语调带了些鼻音。
晏洛垂下眼睫，偏头蹭了蹭，道：“那也得睡，距离早训只剩四个小时了。”
程渝低声嘟囔：“又不是没有通宵过......”
“那是因为有任务，非常态。”
话音刚落，程渝忽然推开他站起来，把他按在沙发上，强硬道：“今天也非常态。”
晏洛眨了眨眼，擡手环住程渝的腰，把他拉下来。
“渝，你想说什么？”
程渝：......
程渝：“这么明显吗？”
晏洛轻笑一声，额头抵上他右肩，声音有些闷：“在我看来，很明显。”
程渝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刚想开口，就听晏洛深吸一口气，道：
“渝，你最好知道你现在坐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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