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差和星月守在外,苏婵径直将卷轴递给星月,关差看了眼,目光微动,不动声色移开目光。
将苏婵送走,楚韶之折返回去处理公事。
关差立在书案旁磨墨,心思却渐渐飘远,年节时老爷请尤大师写了二十几幅字,后来小辈拜年,老爷一一赠出,唯独留下一副。
老爷不甚在意,关差还以为是写多了,有小辈未来拜年,直到昨日老爷吩咐他今日将那幅字带来商行,关差心中升起疑惑,好奇字画是要送给谁。
这才多久,就有了答案,字画竟是送给苏夫人的。
实在出乎关差意料。
怎么会是苏夫人呢……关差想不明白,擡眼偷偷瞄向楚韶之。
不想老爷正静静盯着他,关差手一抖,险些将墨条丢出去,声音发紧,“老、老爷?”
楚韶之下颚微挑,示意他看一眼砚台,“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关差低头一看,水少墨多,墨研成一片不干不稀像锅底灰沾了水,关差双眼睁大,“小的错了……”
“无妨,重新研即可。”楚韶之继续追问,“问你呢,在想什么?”
关差有口难开,他总不能说是在想你和苏夫人吧?胡乱揣测,污人清白,心里想想还能说得过去,说出口来,关差开不了这口。
见他实在为难,楚韶之作罢,“无事,不想说便不说。”
“多谢老爷!”关差感激道,拿上砚台去清洗。
楚韶之盯着关差离开的背影,暗暗猜想,不会是思春了吧,以他年岁是该说亲了,可以让福海旁敲侧击,关差若有意,便给他说门亲事。
越想越觉得靠谱,楚韶之心道,八九不离十。
他好似忘了一个词叫风马牛不相及。
那厢,苏婵离开楚家商行坐上马车,便迫不及待拆开楚韶之赠与的卷轴。
画轴展开,两行大字跃然而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两嘴毛。
苏婵绣眉微蹙,原句不该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她和楚韶之境遇一样,但远没这么沉重凄凉。
……两嘴毛?!
苏婵反应过来,好啊,楚韶之骂她是狗!
不对,这不把他自己也给顺道骂上了?或许以他的文学素养,也只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怪不得不让她当场打开看。
苏婵唰唰唰卷起画轴,系上丢一旁,下次见面,她定要找回场子!
星月看一眼画轴,又看一眼气冲冲的苏婵,“夫人,怎么了?”
她只来得及扫一眼上面的字,还没琢磨出来呢,夫人就收起来丢了。
“没事。”苏婵微笑,认定了楚韶之是挑衅。
星月迟疑,没有追问,转而询问道:“那这字……要如何处理?”
“……放书房罢。”苏婵回答,再怎么说也是一份‘心意’。
星月应下,将画轴收好。
接连几日,苏婵闲下来便在琢磨,要怎么报复回去,楚韶之送的是字,那她便送画,但画什么是个问题。
两嘴毛,让他两嘴毛,苏婵动笔几笔勾勒出草稿,冷笑一声,写写画画一会儿,成品新鲜出炉。
摆在一旁晾干墨迹,苏婵净手擦干,期待着楚韶之收到后的反应。
她可得亲眼看着。
下午,墨痕晾干,苏婵将其收好,放入画筒。
门外传来敲门声,随之响起的还有崇宁的声音,“小姑!小姑我进来啦?”
“进来吧。”苏婵应声,把画筒收好。
崇宁推门而入,“小姑,爹说商行名下布坊的掌柜要遣走几位,想请你去帮忙拿主意,在前院等您……呢?”
正说着,崇宁看见书案上一张笔迹潦草的宣纸,尾音拐了个弯,忍不住看了两眼后,崇宁问:“小姑,这是什么,还怪可爱的。”
苏婵顿了下,“随便画的,为香膏包装做准备。”
崇宁不疑有他,赞叹不已,“小姑真厉害,随便勾勒几笔都如此可爱!”
属实侮辱她了,分明挺凶的,苏婵催促,“不是说你爹在等我吗,快去吧。”
姑侄二人一同离开书房,往前院而去。
次日,苏婵便给楚韶之递了拜帖,没事找事随便写了个事儿。
楚韶之百无聊奈,身上都要长蘑菇了,当即应了帖子。
当日下午,苏婵携画筒上门。
苏婵笑问,“楚家主挺闲啊?从前递帖子得排队,现在递了就能见,真稀奇。”
从头到脚从上到下,全写满了来者不善。
“哪里哪里,你是贵客,每年给楚家的分成便是一笔大数目,自是要好生款待。”楚韶之四两拨千斤,“谁惹你生气了,那么大火气?”
苏婵莞尔一笑,“没有人。”
她取出画筒,“上次楚家主赠了一幅字给我,今日我便投桃报李,回敬你一幅画。”
楚韶之这下明白了,敢情不服气。
打开画筒,楚韶之取出宣纸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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