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忱!”银扬听声不对回头,顿时神色大变。他冲过来,拨开还盯着那摊猩红没反应过来的眼熙安,“怎么回事?!”
刚刚明明已经吐过一次血了!银扬本以为那是灵力离体的应激反应,可现在……
“究竟为什么会这样?!”
焰熙安瞳眸有些涣散,方才被侵虐得湿红的唇微颤着。他扑过去,死死攥着月烬辰的手指:“阿忱……”
声音发抖得厉害。
月烬辰擡袖抹去唇边摄人心魄的红珠,道:“无碍。”
可是握着焰熙安的手越来越凉。焰熙安哀求般地重复着:“别离开我!求求你,别再离开……”
然而无论是刚才还是现在,“不要离开”这个承诺,月烬辰都没有应允过他。他只是翻了手掌,将焰熙安的手反握了,十指紧扣。另一只手也覆着银扬伸过来的手背:“阿扬,灵力已供入仙京,凌霄殿就交给你了。”他垂指点了点品仙台:“往后同一片天空下,仙京众人仙力平等,唯有品仙台可定其仙阶。”
银青览,此后你再也不用艳羡银忱了。
“不行,”银扬蓄满了泪,哽咽着摇头,“阿忱,我不行。这得由你来,我做不到……你不能就这么丢给我……混蛋……”
月烬辰偏头,虚弱地笑了。“这一次,银忱上仙让你一次。”
一句语玩笑,少年梦遥遥。银扬再也绷不住,银筝和银忱都要丢下他一个人,让他一个人在这偌大的仙京苦苦支撑。
他失声落泪,断断续续地道:“不行……阿忱……”又突然想起什么,转向镜夭:“阿夭,救救他……救救他!”
镜夭在不远处颓然摇头:“鎏金城剧毒乃创世神时就有,几百年来天下无医能解。”
银扬跌落在地。
焰熙安忽然笑起来:“我不信,你一定是骗我的。”他胡乱地摸上月烬辰的脸,“你骗我,忱哥哥。”
月烬辰没有力气了,干脆就靠进焰熙安怀里,把脸埋在衽间。焰熙安把呼吸放得很慢很慢,仿佛再快一点重一点就会夺去银忱的声音。
月烬辰宠溺般道:“是,我骗了你。”他环上焰煕安的腰,手掌是凉的,可是声音很热切:“我从七年前就心悦你。”
“我想把银忱还给你。”他道,“七年前的银忱才配得上我的镜晏。我不是月魔……也不会成为他,我把他的灵力留给世间,把银忱留给你。”他深情得不能再深情地唤着,“阿晏。”
焰熙安呼吸直接滞住了。下一刻,他的眼泪汹涌而出,如同月烬辰恢复记忆那天人间冲刷的大雨般,咸咸涩涩地淌湿了他的脸颊,刺痛他的肌肤,入骨钻心。
我从七年前就心悦你。
这就是焰熙安一直在寻找的答案。
此刻他终于知晓,为什么月烬辰要做到这一步。因为他爱他,他想让自己不染尘俗痛苦,还是当年那个鲜衣亮剑的少年上仙。
可是怎么这么傻啊。
“我也是,”焰熙安一刻也不想再等待,一刻也不想再遮掩,“我也是。”
月烬辰一顿,“真的?”
“你亲我的时候,”焰熙安咽下眼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清楚些,“我就醒了,心跳快得我想蹦起来发疯。而后我再也没睡着。”这一次换作他亲昵地磨着月烬辰的额,在他发顶轻轻吐息:“那夜的月光很凉,可你很烫。”
“银忱,月烬辰,我喜欢你,阿晏喜欢你。不论你怎么样都喜欢你。”
月烬辰慢慢地、低低地笑了。他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无憾的事情,最动人的告白,如暖芒绚烂一瞬,点点化落心间,把整颗心都融化了。
他就在焰熙安的声声温柔里,逐渐生出倦意。他想好好地在爱人怀里睡一觉,只一觉就好。
“阿晏,”他闭上眼,手掌无意识地从焰熙安腰间滑落,“我有些困了,带我回家吧。”
他的长睫垂下,在雪一样白的面容上投下一片阴影。那片阴影乖得纹丝不动,和微微上扬着的薄唇一起,成了月烬辰最后的惊鸿。
“阿忱——”
哭喊声撕心裂肺。
焰熙安捉住他的手,又带到腰上。他声音沙哑,眼泪大颗大颗砸在他们十指交扣的手背上,“好,我们回家。”
仙境是从来不下雪的。可是在月烬辰心跳停止的那一刻,仙京突然大雪纷落而下,雪花如羽,瞬间铺满了整座仙京。
就像有焰熙安在的漠央山。
举目漫视的地方,都可以是他们的家。他要银忱永远地留下来,在浩渺的时空里,他们一直深爱,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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