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沈长清目送林苍进了房,有两人上前把门。
青天之上,浮云透着浅灰,丝丝缕缕的风掠过山间。
寒风拂面,沈长清脸上细密的绒毛倒竖起来。
这天越来越冷了,又冷又干燥,连着好几天都是晴日,只是这个时节的阳光苍白无力,温度还是一天天降下来。
草叶上挂了雪白的霜,晨起的时候,生了点雾。
沈长清抚摸着油纸伞暗黄的伞身,手指摸到一处破损,轻轻叹息。
他食指轻推,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撑开了那把画着山水的纸伞。
下一刻,大雨滂沱。
众人来不及避雨,淋了一身湿意,唯沈长清衣上不染滴水,绕过石桌,走到紧闭的院门前。
许祎快步走到沈长清面前,推开院门。
沈长清微微点头,许祎等到沈长清出了门,才跟在后面,始终保持一步半的距离。
不远,也不近。刚刚好。
足够方便他不错过沈长清的每一个指令,又不至于跟的太紧失了分寸令沈长清厌烦。
“许祎。”
“我在”,许祎紧走两步,附耳去听。
“做好交代清楚的事,不要自作主张”,沈长清两眼望着前方,“你逾矩了。”
许祎还要说些什么,擡头看到沈长清深邃的眸子,心里惊了一下,立马低头错开目光,站住不走了。
直到沈长清远去了,许祎才在雨幕中转身,思考了一下,先到外院收拾东西去了。
他一边叠衣服,一边对着腕上的胎记自言自语,“吾主,目标警惕心过高,近身太难,是否另做打算”
花瓣徐徐转动,闪了几下红光。
许祎恭敬垂眸,“是,我将全力以赴。”
没人知道沈长清去了哪里,雨停之后,只看到他回来的时候,肩上立了一只白鸽。
那白鸽比一般的鸽子要大许多,浑身无一丝杂毛,除了鸟尾羽尖尖上有一点点灰蓝的毛,它的绒毛很柔顺光滑,微微反着油光。
白鸽背上有两三滴水珠,顺着它的动作滑下来,湿了沈长清肩膀。
白鸽很是亲近沈长清,沈长清伸出右手食指,它就自己跳到上面,两只鸟爪抓着那葱白玉兰般的指头。
它腿上绑了竹筒,空的。
没人敢多看,没人敢多问,个个都恨不得把头低到地里,埋首做着各自的事。
许祎已经整理好随身物品,怀里抱着那本册子,还有一些纸张,走到沈长清面前。
白鸽扑腾了两下翅膀,在石桌上跳来跳去,沈长清坐下来,理了理衣衫。
“不识字?”沈长清目光落在白纸上,“去拿笔墨,红墨没有,用三颗朱砂掺水研磨。”
沈长清把一串朱砂手链放在桌上,许祎弯腰双手取走。
那手链很新,是之前买衣裳的时候,真正的“秦溪”送给他的,说是可以保平安,避邪祸。
还言之凿凿说它在通灵寺开过光,灵得很,拍着胸脯说要是不灵,就叫厉鬼寻上门!
秦掌柜恐怕不知道通灵寺闹诡异的事儿,若叫他知道,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夸这个海口!
沈长清当时顺手就收着了,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显灵”?
笔墨很快呈上来,一同端来的还有一碗清水用来洗笔换墨。
沈长清沾了朱砂墨,许祎在一边磨砚。
沈长清念了第一个人的名字,“王小霸。”
许祎随即一边擦干桌上的水一边叫出外号,“乌龟蛋子。”
沈长清画了一个红色的椭圆。
第二人,“李二阳。”
许祎接道,“哈巴狗。”
沈长清笔一顿,一点墨迹晕染开来,“为什么?”
“他是我老乡,别人都叫他二阳,只有我知道他小名叫狗儿”,许祎笑了笑,道,“他小时候生了怪病,说话大舌头,又因为缺了颗门牙,就总豁风漏气,所以我管他叫哈巴狗。”
沈长清回忆了一下,确实如此,便画了一个小小的吐着舌的狗头。
“您这画,倒也真是可爱。”
沈长清身子忽然僵硬。
——这语气,有点像某个人。
他便沉了声音,像在压抑掩饰什么,“牛帅。”
“牛角尖。”
一对牛角跃然纸上。
沈长清画得很快,一本薄薄的名薄很快就被画完。
红色的是好战喜杀,玄色的是嗜血贪虐。
放任这些人活着,就是放任未来的隐患做大。
这些恶瘤,第一拨就该清理拔出。
许祎去做了,沈长清逗弄着白鸽,仿佛没看见有一人溜出去了。
那人松了一口气,昨夜上山的时候,林苍忽然清查底下人,诛杀细作后摊了牌。
他因为藏得深,才躲过一劫。
那人甫一出门,沈长清就站起来,眉目微冷,“看好大门,无论谁来,只说我不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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