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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章 身份(1 / 2)

第049章身份

景平言简意赅把李爻身上是毒非病告诉了郑铮。

“大人半点不知情吗?”他问。

郑铮确实不知道,但不代表他此刻没有猜测。

“太师叔和师父都支支吾吾,皇上曾当面与太师叔道歉,还有嘉王临终前的话……这毒与皇室有关对不对?”

郑铮看一眼景平:这孩子是真把晏初放在心上了,可晏初在他心上重一分,事情深挖的风险就多一分。

他稳声道:“看晏初的态度,事情恐另有隐情,你莫过于心焦,咱们步步为营,定能查出因果,现在……容我想一想。”

烛火跳跃在苍老的眼瞳里,景平看见了从不曾见的算计,不属于风烛残年的老人,源于翻覆风云的谋者。

郑铮顿挫片刻,柔和了声色,又问:“晏初是你很重要的人,你想护他?”

当然。

景平承认得干脆。

郑铮心怀安慰:“可若事情因果复杂,你即便医好了他的身体,还是有人看他不顺眼,怂恿皇上猜忌防备他,又该如何?”

他以为会把景平问住。

谁知年轻人对答从容:“我自然要在手中握有足够的筹码,待到万难险境,能让皇上因为更大的利益,对他网开一面。”

郑铮心下略惊:“更大的利益是什么呢?那位已经是天下之主了。”

景平笑道:“一时是,不代表一直是,更大的利益是江山稳坐,长治久安。”

郑铮没说话。

这年轻人待李爻赤诚,心思看似至纯其实很深,他像一柄剑,能护人,亦能杀人。

俩人在屋里聊得投机,时间过去不少。

李爻等得焦急,敲门道:“景平,看得如何?”

要说的差不多说完了。

“太师叔和王爷请进来吧,”景平没事人似的把远处窗户开了个缝隙,“郑大人屋内多通风,不直吹就没关系,昨儿太医开得方子很好的,您按方服药,白天起来活动,好得更快些。”

郑铮笑着应了。

李爻和辰王对视一眼,两相诧异:一会儿的功夫,老爷子状态不一样了?刚才像风一吹就要灭火苗子的灯,现在起码扣上灯罩子了。

贺景平年纪轻轻,确实有两把刷子。

老大人要休息,几人关照几句,便告辞了。

府门口,王爷要送李爻回去。

景平凑过来低声道:“太师叔咱们走回去吧,我有话想对你说。”

李爻向辰王笑道:“小孩儿要说悄悄话,王爷早些回吧。”

辰王笑着摆手上车,与二人告别了。

“我不是小孩”景平已经不想再絮叨了,他先不动声色生了片刻闷气,而后开始检讨自己——大人事还是做少了。

而其实李爻多少有点故意。

消遣景平、把人家惹急眼,已经成为他回都城后为数不多的娱乐项目,只是经上回马车里那一遭,景平表现大度许多,大有一副“不跟你一般见识”的纵容架势,李爻一拳挥出去索然无味。

他悻悻地问:“好啦,要说什么?”

“我要回江南去了,今天跟院判报批,还没来及跟你说。”

李爻先一皱眉,而后赞道:“做事有始有终,挺不错,那边有你师父在,我也放心,多注意身体。”

景平听他连个磕巴都不打就答应,有点失落。

“神医,”李爻突然搭他肩膀,“你刚才跟郑老师说什么了,眨眼妙手回春。”

他嗓音低磁,毫无预兆地拉进距离,景平被撩得心里一紧,眼看化身正被女儿国王调戏的唐僧,立刻眼观鼻,鼻观口,只差闭眼了。

他缓神分毫,答道:“给他找了个奔头。”

郑铮都这么大岁数了,无妻无儿,还有什么奔头?总不能是给自己奔爵位前程,身后能穿金缕衣,躺纯金棺材板子吧……

李爻莫名其妙歪头看景平。

谁知景平根本不看他,眼神飘忽,往街边没关的店铺看。

李爻来气,在他肩膀捏了一把:“臭小子,还非让我一句句问你?”

景平把李爻的手从自己肩膀摘下来,略重地压在掌心,问道:“太师叔,你自己的奔头是什么?”

把李爻问得更懵了。

“帮赵晟守着山河万年是你的奔头吗?”景平又补了一句。

李爻虽然嘴上总“小孩儿、小孩儿”地称呼人家,私心里早发现这年轻人颇有想法,并且,属于心里门儿清嘴上不说的那类。

靠事实抹去“二臣”非议、替皇上守着天下太平、辅佐他做圣主明君曾经是李爻的奔头,可自从看见密诏后,这奔头就打折了。

他也曾因此厌世,觉得一切没意思,拼死拼活更没意义。

而后,他跑到江南,眼见曾经的战乱流离被他护佑出安宁平静,偶尔又想这或许便是意义。

可这事非他做吗,天下若没了李爻,便不成吗?

当然不是。

家国大义未敢忘,却要背负骂名,何必呢?

李爻年纪不算大,身边早没了亲近长辈引导,不可能没有犹疑。他想身后名无愧于心,也想人活一辈子,随性罢了。

两相矛盾,是他在江南小院五年也没做明白的功课。

而他终归是能者,被人惦记、被事情赶落、出于对郑铮的情义领命赴胡哈,这一去便再没空想这些咸淡。

直到他重新回到相府,骤然看到父母上战场前栽下的梧桐树开了花,对皇家的厌烦忽而淡了:若这世间又乱了,爷爷的二臣骂名岂非白背了,父母岂不是白死了?

先人豁出声名性命,不过为了四个字——不负苍生。

他们从没说过,却身体力行。

答案就在那里,参天而生,馥郁芬芳,只等待他自行看见。

李爻没答景平,反问道:“你想说什么?”

景平扣住李爻的手紧了紧,声音很轻地道:“我想查旧事,是为我爹妈、为信国公讨要说法;而我想解你的毒,是纯粹属于我心底里的愿望,我若不是信国公世子,便不会有前一个奔头,但只要我还是我,第二个愿望总不会变的。”

这说法隐晦分裂得紧,李爻脑袋再好使,也被他绕糊涂了,看癫子似的看他:“什么你是你,你不是你的,你是蚯蚓吗,一切两段还能活?”

景平笑了下:“你为南晋殚精竭虑,出生入死,因为你是当朝丞相,是李老将军的后人,但若抛开这个身份,你只是李爻,想做什么呢?”

李爻终于明白了,笑着摇了摇头,抽出手来重新搭在景平肩膀上,装腔作势地语重心长:“果然是思考人生的年纪,”他扬起左腕,晃晃黑镯子:“人都生有父母,无从可选,身份就像这镯子,有的套得松些,比如你是药铺老板的儿子,很容易能做到不以卖药为生;也有的套得紧些,如你是信国公世子,身负仇恨,也如我是南晋丞相,必得在其位谋其政。这样的身份若想抛下,或要削肉磨骨,或要自断一腕,非到绝境,抛不开也甩不脱,既然如此,想这么多做什么?依着自己的心,把该做的做好就是了,”他说到这,向景平露齿一笑,“活那么明白干嘛,糊涂点挺好的。”

正这时,起了微风。

李爻难得没咳嗽,风将他银白的发丝掠起递到景平面前;把他身后店铺的灯火吹得飘摇,给他周身描了一圈虚影,衬得他温柔得不行。

景平一时看呆了,没接上话。

李爻被他一通纠缠,早忘了原本想说什么,看他傻呆呆地看着自己,那招欠的性子几天没跑出来蹦跶终是按捺不住了。他一本正经地正色低声,景平以为他要说什么要紧话,赶快附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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