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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章 急怒(1 / 2)

第085章急怒

辰王赵晸静立殿上,冷眼旁观,回头看一眼贺景平,见那年轻人站在后方不远,脸上惯是不动声色,一番言论机锋毕露,引得皇上着人去刑部将老虎运来。

事态这样发展,说不定真要演出一场人虎对峙的金殿断案。

他摸不清贺景平此举是因为年宴上与赵昆的过节借题发挥,还是有更深沉的初衷。他听说景平曾在太靖阁与皇上见面,待了很久。无奈对方的医术给事情蒙上一层烟幕。

但无论如何,他不能眼睁睁看事情这样发展下去,向右都御史眨了眨眼睛。

南晋的三法司是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方才三司对越王口诛连连,独有右都御史陈黎没事人似的,安静充当个人形背板。

这会儿,他得到示下,眸色凛正起来,对仪容稍作整理,侧跨出列:“陛下。”

赵晟今儿不舒服,好像夜里被人追着暴打了好几个来回,浑身上下皱吧无比。

早起,皇后见他这副模样时忧心忡忡。她身为正宫国母,数载不曾说过一句劝皇上废政的话,今日破天荒地劝皇上免朝。

而赵晟这人,最大的优点是特别自信。他向来以明君自居,日日按时点卯——甭管脑子跟没跟着来,皮囊是要到朝上的。

他示意皇后“无妨”。

可也不知皇后今天吃错了什么药,唠叨个没完,从身体重要、来日方长,到磨刀不误砍柴工,说到最后,险些掉眼泪。

赵晟听得烦,懒得和她纠缠,撂下一句“皇后可知若在阵前,你此言该当何罪”就上朝来了。

结果现在倒好,他不仅身上酸痛不减,半个脑袋更像被人拿锯条来回拉扯。

他半刻都不想在朝上坐了,可碍着老虎还没来,干等更是无限放大身上的不适,向右都御史陈黎淡声道:“陈爱卿有话快讲吧。”

陈黎从怀里摸出一封奏事书,看规格不是呈递给皇上的:“这是微臣昨夜理出来的,念着事关重大,想在朝后单独奏报,但若一会儿……”他看一眼越王,那意思是怕越王让老虎吃了,“于事无益。”

说完,他将奏事书呈给赵晟。

赵晟莫名其妙,忍着头疼翻开来看,脸色越发冰冷,蓦地站起来,一把将奏书扔给越王,怒喝道:“好啊!朕只道二皇兄爱钱财,本念及先帝的疼惜和手足情谊,想待风头过去就对你网开一面,万没想到……你……”他拿起盖碗接二连三猛蹲在桌子上,茶水四溅,“你居然为了钱款,无所不用其极!朕瞎了眼!养出个里通外族的好兄弟!”

跟着,盖碗终归没能逃开劫难,被他狠狠摔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群臣大呼“陛下息怒”。

赵昆低着头,心里打着锣鼓点,捡奏书看,上面描述之事有理有据,言述有二:

第一,越王出资扩建春衫桂水阁,使羯人探子机构盘踞在此腌臜地方,康南王捉住的张不扬便是细作,此人在被押送都城途中险些丧命,至今未查清是否有人刻意为之;

第二,经此人供述,他从越王处得到湘妃怒的炼制方法,方子已经传给了羯人;

此外,张不扬还供述自己设计引诱信国公世子至郊外,意图捉捕,不想被康南王暗查先机,黄雀在后,将埋伏一网打尽。

奏书之后附着赵昆滋奉春衫桂水阁的明细账目和获利钱款。

赵昆定定站着,懵了片刻,撩袍跪下:“陛下明察,臣确实出资修建了个玩乐馆子,也是为财。从不知张不扬是羯人探子。臣色迷心窍,才从黑市高价寻来烟花逗他开心,将湘妃怒炼制方法提供之说,实在无稽之谈!”

赵晟一口气顶在胸口,由樊星扶着坐下,暂时没理伏地的赵昆,示意景平看看奏书:“贺爱卿,奉言是否确有其事?”

奏书洋洋洒洒事无巨细,多是依着张不扬供述整理的记录,同时补充了一定物证。

景平看字不慢,他很快读完内容,却持着阅读的姿势磨蹭了一会儿。

他心里盘算:

三法司上面是辰王,但他与赵昆在利益看不出冲突……

推赵昆出来更像是顶锅,顶嘉王案子里湘妃怒方子流入外族的锅。明眼人都能看出嘉王背后另有他人,若是顺利,便能把赵昆塑造成嘉王背后之人。

本以为辰王虽然手段狠辣,即便是弄出个假的牵机处鱼目混珠,也好歹不会做出伤损国运之事。如今看来,高看他了?!

景平暗咬牙关,这奏书里还有更可恨的一条——辰王轻描淡写给晏初挖了个大坑。

晏初他黄雀在后抓了牵机处的人,也上奏了皇上,却来不及细禀因果,就被战事牵扯了精力。

依着赵晟的狗脾气,疑心重又耳根子软,定然不会设身处地体会他的难处。

这颗炸雷要怎么爆,引信撚在辰王手里。

“贺爱卿,”赵晟见景平不说话,“奏书中涉及信安城中之事,是否属实?”

景平躬身:“基本属实。事发之后,康南王先后发出过两封奏事书信给陛下。一封在明,阐述了浮于表面的因果;一封在暗,说出了王爷个人的推测。那些推测来不及查证,是以王爷没走官面流程,陛下……没收到么?”

赵晟刚刚心生怨怼,怪罪李爻身经事件中,因果奏报却只浮于表面因果,经景平一说,他又不由得叹息:倒是难为晏初思虑周全。

“而且,”景平又道,“王爷在鄯庸关阻击搁古敌军,身受重伤,便是因为敌军用湘妃怒突袭,搁古与羯人近日邦交甚密,湘妃怒或许是羯人传给搁古的。”

赵晟的心又软下些,喃喃自语道:“是了,军报传来,说晏初受了伤,他向来对自己的身子不甚顾及,他……伤势如何?”

景平道:“王爷腰椎受损,肋骨断了,身上多处大伤。且他不知为何损伤血脉不自知,失血过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什么?!”赵晟大惊,“居然……居然这么重……”

景平不给他缓神的机会:“王爷知道陛下挂念,伤自然会好得快些,只是此事若引申想,微臣还有一层顾虑。王爷传给陛下的私信再如何不走官驿,也不会随意递送,送信之人更不会是能耐平平的草包,信为何丢失,人更至今不知所踪?”

这封密信是景平无中生有的,查证真伪极为困难。

可殿上君臣都被唬住了,鸦雀无声,意识到景平言之深意。

“更甚,这样的事情非是初次发生了,”景平又道,“王爷与阳剑王上的通信也曾无故丢失,如此看来……只怕内忧外患,不知暗处有多少只眼睛,肆意窥视国务军机。”

他说完,垂着眼睛不看赵晟。

正此时,越王的大宠物被运到了殿外。

老虎给关在笼子里转来转去焦躁不已。

赵晟面对殿门,自然是看到了。

他冷哼一声:“朕本来想拿这畜生吓唬吓唬二皇兄,得你认个怂,罚你两年俸禄便罢了,可事到如今……二皇兄的能耐大,背后的水也深啊,”他向三司总捕厉声道,“押下去看好了,细细给朕审!”

赵晟舍不得让他跟那老虎对峙了,他还想挖更多的事情。里通外族?劫掠要信?怎能不好好查!

三司总捕领命,向执殿武士示意。

两名武士上前行礼:“王爷得罪,请吧。”

赵昆站起来,瞪了一眼贺景平。

事已至此,他自持身份,不再做丢脸的辩白,冷哼一声随武士下殿。

他并没里通外族,皇上若是有心查,这说不定是一线生机。

赵晟脑袋疼得快涨爆了,冲樊星一扬手。

樊星“无事退朝”没待出口,又有人横插一杠:“陛下,老臣有奏。”

皇上脑袋登时“嗡”的一声,看清奏事之人,他更来气——那是他老丈人,左相苏禾。

旁人便罢了,你怎么身为亲家,都不知体谅朕,多大的事非要赶着现在说?

“国丈,”赵晟道,“朕头痛,若非十万火急的事情,小朝再议吧。”

皇上把话说到这份上,只要不是外族打到皇城根,多数人便会识相退下。

谁知苏禾执拗道:“陛下,确是十万火急的事情。”

赵晟话都懒得说了,哭丧一张脸扬手——说。

苏禾叉手深施一礼:“陛下,百姓笃信离火教之事,是否被越王事件推波助澜尚不好说,但无可否认,我大晋境内征工招兵困难已非一日,更甚,即便信安城有个越王,我南晋五十一州难不成有五十一个越王吗!”

言下之意:陛下,毛病就是你的,你少甩锅。

赵晟怒目圆睁。

群臣个个俯首垂肩,没人敢仰面视君。

好一会儿,赵晟才沉声道:“国丈何意?”

苏禾撩袍跪下:“陛下近日龙体欠安,为待来日还我南晋河清海晏,请陛下龙体为重,切勿过多牵念政务!”

话说完,一个头磕在地上。

话音落,又有七八名臣子商量好了似的出列跪下:“臣万死,恳求陛下龙体为重,勿念政务!”

赵晟一拍桌子:“大胆!你们……你们是要逼朕让权禅位么!”

苏禾跪在当殿正中,朗声道:“老臣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不能眼看陛下被史官写成荒唐帝王,更不能容陛下被后世戳着脊梁骨骂。往后哪怕陛下要臣自裁谢罪,臣也要为陛下扭转千古骂名!”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请陛下先将身体养好,而后自罪于天下,承认离火神君祠漫散的危害,彻底让事翻去一篇。”

赵晟要气成个皮球了,他突然明白了皇后反常的原因——好啊!原来她是看出父亲冲撞君王之意,却不明言提醒,真是父女同心!

“国丈先起来。”赵晟冷声道。

可苏禾和诸位臣子膝盖上像钉了钉子,跪着不动。

李爻早有断言,赵晟是一副死不认错的性子:他若说太阳是绿的,那太阳必是绿的,僵持到实在没了道理,宁可承认自己不分色彩,也得坚持自己看到的是绿色。

双方石像似的对峙当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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