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不过姜云瑶自己的社交有限。
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能认得几个人?更何况在被安氏认在膝下之前还只是个庶女,就算有认识的人也有限。
姜云瑶想了想,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安氏。
虽然只是一个猜测,但她们总归要小心一些才是。
“母亲,我拿不准主意。”姜云瑶额尖都沁出了汗,“我总怕万一消息传出去了,成王恼羞成怒,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咱们解决了。”
如今成王只是试探,倘若试探成真呢?凭姜云瑶一个人可护不住全家,唯有从安氏这里想办法。
安氏没动怒。
如今动怒已经没有用了,便是她再把姜逢年拖进来骂上十遍百遍的,全家的性命也都系在了裤腰带上。
这事儿不仅是姜云瑶解决不了的,也是她自己一个人解决不了的,可她也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安伯侯府拖进来。
姜云瑶阻止了她:“这事儿本就是父亲闹出来的,不该祸及母亲的娘家,更何况知道的人越多也就越危险,咱们得细细筹谋,先选个人出来。”
其实也不难选,左右就那么几个能和成王抗衡的人,几个王爷,太子,再不然就是皇帝。
首先就排除了洪昌帝,接触不到,风险也太大,本来这该是最简单的路子的,只要姜逢年上个折子就够了,但只要姜逢年上了折子,只怕皇帝就要掂量掂量问问姜逢年为什么知道这些了,到时候还是一个死。
至于剩下的太子、永王、靖王,安氏说靖王年纪小一些,是这几个王爷里年纪最小的,才不过十四,想来也是不顶用的,至少在目前这场夺嫡战争里,他是一点儿胜算都没有,所以平时靖王表现得也就是个闲散王爷的样子,整日游手好闲,最爱和中京城的纨绔们一块玩。
太子和永王都可以选。
安氏想了好一会儿,给出了和姜云瑶心里想法一样的人选——太子。
太子这两年的情况并不算太好,受囿于名声,虽然洪昌帝从来没有透露过有废太子的意思,但他仍旧觉得自己处境不好,底下几个弟弟们又虎视眈眈,频繁挑衅,他肯定也着急。
能抓到成王的把柄,他必定会往死里整成王。
只是问题就变成了她们该怎么递消息了,总不能大大咧咧冲去东宫告诉太子吧?
她们只是后宅妇人,太子未必会信。
安氏眉心拧成了山。
姜云瑶忍不住握住她的手:“母亲别急,咱们再慢慢筹谋就是了,既然能从阆中活着出来,这会儿咱们自然也行。”
她的思路要比安氏更明确一些:“咱们现在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便是嚷到了太子面前,他也不会信。”
即便她们挣了个好名声,在顶上那些人眼里也不过只是五品芝麻小官的后宅,不值一提,中京城的新鲜事情太多,姜家的名声只是其中不起水花的一件。
她们得扩大交际圈。
光一个煎饼铺子可不够,这东西只能流通在小官小吏之间,可落不到顶上那些人眼里。
姜云瑶想起了自己那个衣料铺子,先前只忙着煎饼铺子去了,衣裳难做的很,总要费些功夫才好,因此耽搁到现在还只是原来那么个半死不活的样子,只等着重新开业。
能不能想办法通过这个铺子结交太子手底下的人?
可她们对太子手底下的人并不了解,也不知道哪些人是太子的亲信,哪些又是别人的细作,万一不凑巧恰好碰上成王的人,那她们的功夫就全白费了。
姜云瑶也鲜见地焦虑起来。
可焦虑是没用的,只有想办法去把事情解决才可以。
成王如今什么也试探不出来,自然也不会轻举妄动,若是他动了姜逢年,难免会让别人的目光落到阆中去。
还有时间。
姜云瑶皱着眉头给自己舒缓情绪,等到没有之前的那种焦灼的感觉了,才慢慢安慰起安氏来,又提醒她:“这件事情急不来,母亲大可以更仔细一些,现如今最主要的事情还是要看住父亲,成王若是要试探,必定不会只试探咱们,父亲那里肯定也会有,咱们还好些,就怕父亲临时出漏子。”
事实上姜逢年也确实是个立不住的人。
他从来了光禄寺以后就是在闲事儿上打转,起初人家敬着他,是因为他是头一个被皇上贬到阆中又重新拎回来的人,身上还有个不小的名头。
可相处的时间长了,他身上的毛病就显现了不少,不懂交际、自负清高、做事能力一般。
进了光禄寺他就没办出过什么出名的事情,反倒累于案牍,好奇的那一批人看过就走了,就剩现在的同僚了,相处久了,他们都忍不住怀疑姜逢年是不是运气太好,不然凭他这蠢钝的脑子,竟然也能弄出那么有名姓的事情来?
总有一种我上我也行的感觉。
就是和他聊些之乎者也,他倒是能对答如流,但也仅限如此了。
打探消息的都走了,剩下的同僚也懒得搭理他了,姜逢年倒也无所谓,仍旧自娱自乐。
乐着乐着,他的上司光禄寺卿就给他派了个活儿。
光禄寺一向负责掌管皇家膳食,宫中每年八月十五都有中秋宴会,这一向是光禄寺和宫中的膳食局共同操办的,膳食局负责拟单子和食物供给,光禄寺负责当天的礼仪相关——比如给参宴的大臣们安排位置。
这是个相当难的活儿,无他,能参与的这些大臣人数众多,有哪些人要去、哪些人去不了,什么人排在前面,谁和谁的交际关系如何这些全都要考虑进去,以往都是光禄寺卿自己琢磨这些事情的,今年他偏偏把这件事情交给了才刚来的姜逢年,说自己另有事情要做。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姜逢年的笑话。
姜逢年自己也头疼,他对朝中的这些时局了解得并不多。
但他人再不好,也是有优点的,不懂的事情便问,光禄寺也有那些积年的老吏,他不耻下问,也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那些积年老吏倒也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拿着历年的资料研究研究,左右现在还没到中秋夜的时候,从那些单子里也能琢磨出点东西了,更何况实在不行就照旧例呗,添添减减人数也简单的很。
姜逢年便捧着资料回了家。
安氏派人来寻他的时候,他正准备挑灯夜读。
被打断了思绪很是不满,不过转念一想,他这个夫人倒是很有几分智慧,说不定还能帮他出点主意呢?更何况她是世家妇,对宫中的礼仪怎么也要比他了解一些。
于是他便带着资料重新寻了安氏。
进来的时候瞥见姜云瑶也在,难免要展示一下他的慈父心肠:“三丫头也在?外头的铺子开得怎么样了?”
安氏背着他就翻了个白眼。
铺子都给到三丫头手里快一个月了,他到如今才想起来问上一句?
姜云瑶倒没什么心绪,仍旧装作那副濡慕的样子:“不过小打小闹罢了,赚上几个零花钱,不值当父亲过问。”
姜逢年也没真想多了解:“便是亏了也无妨,爹爹给你兜底。”
他随口问了两句,立刻道出了自己的来意。
姜云瑶一听,马上和安氏对视了一眼——这多半就是成王出的招了。
姜逢年这官来的虚,能做好这差事的几率不大,光禄寺卿又有足够的理由不在,据姜逢年说,他去处理祭祀相关的事情了,负责的就只剩下了姜逢年,万一宴会上头出了什么事情,姜逢年首当其冲。
再小的事情,有了成王插手也能闹成大事,姜逢年脑袋搬家也不是难事。
皇帝可不会找他这么个小官问他为什么差事没有办好,中秋宴夜是关系着朝廷体面的大事,但凡出点差错都是丢了皇帝的脸。
姜逢年自然也能想明白其中的道理,不然也不会搬着资料来找她一个妇道人家出主意了。
安氏头皮发麻。
姜云瑶也没什么好气,忍不住说:“父亲这么大的事儿就直接接下来了?总要问问光禄寺卿的章程吧?”
但凡姜逢年说上一句自己头一回办差事拿不准主意呢?光禄寺卿便是脸皮再厚也不会就这样把事情全推给他,让他一个人想法子。
不然就做得太明显了。
姜逢年拧紧了眉头:“他是光禄寺卿,我不过只是个少卿,他要给我交代差事我也不能拒绝才对。”
姜云瑶深吸了一口气:“那您也该问问底下那些官员,先让他们拿个大致的名单出来,若是大差不差,也就够了,总比现在摸不着头脑好。”
一个人担着事情,总没有拖整个衙门下水来的好吧?皇帝将来就是再生气,难不成还能把整个光禄寺都给砍了不成?多找点人背锅,自己身上背的风险不就少了吗!
姜逢年便不说话了。
他没好意思讲自己在同僚中间并不受欢迎,接了这事儿以后从来就没考虑到还要去找那些同僚帮忙。
索性时间还多,便是找人列名单也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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