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锦被这清脆突兀的声音惊得擡起头,愣愣地望着桌上的锐利的匕首。
“你猜的没错,我用来杀人。”
清亮而极具少年感的含笑嗓音在视线之外响起,无端惹人心底发凉。
千锦擡眼看他,就见那双澄澈的黑眸里缓缓浮现出威胁的冷意。
对危险的直觉令她不多犹豫便立刻移开视线,目光落在别处,装作没察觉到的模样。
楚翊单手握住匕首,指节一顶,匕首便在手指间自由来回跳跃穿梭。
刀刃若隐若现的寒意让人移不开视线。
“只是帮个小忙而已,剩下的事情我自己去做便是。”
语毕时,千锦好巧不巧又与他对视上。
漂亮的桃花眼一弯,又完全不像是方才说出威胁之语的人了。
他另一只空闲的手托住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千锦。
千锦气得眼睛都瞪圆了,大声道:“你是在威胁我吗?我和你说!我最讨厌的就是被别人威胁了!”
楚翊连忙澄清,摇摇头。
旋即笑眯眯道:“当然不是,我是在邀请你成为我的同伙。而且,你不觉得,这会很好玩吗?”
千锦被话中的“同伙”和“好玩”两个词微微打动,坚定的决心开始动摇。
她犹豫后,答道:“可我都不知道你要做什么?”
楚翊直言不讳:“不是说了吗?要杀人啊。”
楚翊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就仿佛这词没什么好避讳的一样。
连千锦都被这位向来温润有礼的正道弟子的大胆发言惊得静了一瞬,几乎都要怀疑这人被夺舍了。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再次问道:“那你要杀谁,总可以和我——这个即将成为你的同伙的人,透露一下吧。”
楚翊眨眨眼睛,继续打着哑谜:“好玩也体现在未知上啊。你想想看,你在这些日子里练出了同心蛊,在将蛊给与我之后,便将其抛之脑后,再不去想此事。但后来的有一天,突然有人离奇死去,所有人都不知道缘由,但是你。”
他看着千锦逐渐亮起的双眸,满意地微眯双眼,语气不急不缓,“你知道他的死因,因为你就参与其中——怎么样?你感兴趣吗?”
千锦感觉自己的神经都兴奋得跳了起来,重重点头:“好啊好啊。”
说实话,她的确不在乎死的是谁。
只要、只要有一场盛大的死亡——要非常盛大很能引起震动的那种——她就很满意啦。
特别是,与她有关,这简直太棒了!
毕竟,好玩就可以了呀。
只不过是需要她的几滴心头血罢了。
大不了就、就疼一下!没事的!
楚翊抿了抿唇,笑容莫名浅淡了些:“你答应得这么轻松……”
我都快怀疑前世的同心蛊也与你有关了。
千锦自然问道:“嗯?怎么了?”
楚翊轻笑一声,非常浅的一声,浅到旁人极难听见。但很快他就答道:“没什么。没其它事我就先走了。”
他刚准备起身离开,便被使劲扯了一把。
“诶诶!”千锦费力将他拉回来,“不是说等价交换吗?我要你帮的忙还没说呢!”
“哦。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找别人帮忙的时候积极得很,一到了别的事情就兴致缺缺懒散倦怠了。
真是——
千锦晃了晃脑袋,视线随意落在自己的银质手镯上。
又忽的想起,等等,这不是她之前对“钟涟青”的评价吗?
果然两个人相处的时间长了,就会沾染上对方的习性吗?
这种坏习惯也要互相学习的吗?!
她抓了抓头发,作思考状:“我想想啊。”
“……其实我好像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那我走了。”
千锦还正冥思苦想着,一擡眼就看见要走的楚翊,咬牙切齿喊道:“你先等等!”
楚翊叹口气,很不情愿地又坐了下来:“好吧。”
千锦伸手扶住额头。
现在这个样子,谁还能看出来到底是谁在求谁办事啊?!
“我好像还真有一件事能找你。虽然之前和桑淮谈好了,但我现在觉得,你应该比他要靠谱。”千锦托着腮自顾自说道。
楚翊:“哦。”
千锦几乎对他懒懒散散的态度习以为常了,已经能够忽视了,不为所动地继续道:“为纪城主炼制蛊的时候,我发觉少了味药材,需要去迷雾森林一趟。我不会武功,所以需要一个人来确保我的安全。怎么样?可以吗?”
而且她猜测,楚翊肯定会带上钟涟青一起。这样一来,安全不就更有保障了!
楚翊闻言先是疑惑道:“你之前,准备让桑淮和你一起去迷雾森林?”
让桑淮保障她的安全?
依据他对桑淮的了解。
只能说,幸好千锦现在改变了主意。
像这种一时兴起的应下的要求,一旦遇到危险,指不定桑淮一句话不留就直接离开了。
他对桑淮这人的印象——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自小锦衣玉食生活在皇宫里的小孩,谈不上分毫成熟稳重,却很是拎得清。
像当初他被紫云门逐出宗门时,桑淮便第一时间极其迅速地与他撇清了关系。
他能理解桑淮的做法,也没升起什么抵触情绪。
只不过是对桑淮的了解又深了几分。
很聪明。
平时随心所欲,在涉及到正事时也知道将保全自身放至首位,一点私人感情也未夹杂其中。
总而言之,桑淮的喜欢和憎恶都很突如其来,持续不了多久,自然也没用上几分真心。
相反的,千锦对桑淮的印象倒是很不错,毕竟能想到惩治邢山与土匪勾结的官宦并付出时间和精力,就极大程度上表明了这人心地善良。
于是她回道:“是啊。有问题吗?”
楚翊稍微惊讶过后便又像说服了自己,笑了笑道:“没问题。哦对了,上个问题的答案也是这个。”
“没事我就先走了。”
千锦耸了耸肩,挥挥手:“好吧。慢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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