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笑了。
独入黑夜,忘了归程,迷茫至今终于等到这一刻,有人告诉自己,挨过去的黑暗都有意义。世上有命中注定的背道而驰,也有恰逢其时的相遇。
季容夕再擡起头时,陆洲睡着了,脸颊醺红,如夕阳下剔透的暖玉。
不知道摸上去是不是润润的。
江明煦的声音忽然响起:「我不要你肮脏的喜欢」。
所以自己干了什么?
还是别太唐突吧,季容夕小心地收回了探出去的爪子。
梁南正在监视任务目标。
季容夕走进视线。
梁南白了他一眼:“呦呵一整晚上哪浪去了,你还记得咱们是来任务不是旅游的啊!”
“记得,今天是最后期限,走吧,任务目标中午11点约会他第7号情人。”
“行程表上他要去财务公司聊合作啊。”
“赌一个月的伙食。”
“赌就赌!”
中午11点15分,血溅三尺,任务完毕。
汇合后,梁南悻悻然:「你赢了,这两天你没管任务,还能调查得这么清楚?」季容夕轻笑:「任务在我心,无论干什么,我都不会忘记任务。」梁南嘟囔:「你这么敬业会没有女朋友的。」
陆洲摇下窗:“上车!”
季容夕回望一眼江氏大楼,跳上满载一车队友的中巴车。
车飞速地往前开,车上的广播播放着最新消息:「……随着凌晨爆出的这个大丑|闻,XX公司的信誉轰然倒塌。江氏集团作为该公司最大的合作伙伴,也将受到一定牵连……」
梁南撞了撞季容夕的胳膊:“诶诶诶诶江氏集团不就是昨天的那个、那个……”
季容夕溜了一眼陆洲:“够折腾一阵了。”
坐在最前方的陆洲无声地笑了笑,往后瞥了一眼,恰好对上了季容夕若有所思的对视,暮秋骄阳,明艳而暖。
车直接飙到一块平地。
一架私人飞机早等在那里,螺旋桨不断旋转。
白景急得满头大汗:“陆洲你快点啊,要错过发射时间了,别吻别,别说话,赶紧上!”
陆洲:“……”
季容夕:“……”
玉梭鱼众队友:“Yooooooo……”
陆洲回看季容夕一眼,什么也没说,跳上了飞机。
陆洲每隔一两个月才回来一次。
每次只呆两三天。
季容夕第一次生出隐隐期待,下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呢?
时间允许的话,也可以一起做点什么,比如看电影看海看雪山什么的。
再一次见到江明煦。
是半年后。
季容夕正在纠正梁南的一些不良习惯。梁南长进神速,一是因为盛岸的高压训练,一是他自己的悟性和天赋都很不错。
“梁南,你得弄一把趁手的枪。奥地利BW的布氏鹿,指向性绝佳,近身攻坚强,很适合你。”季容夕建议。
“我申请试一试。”
“上边不会同意,得自己去黑市买。”
梁南惊得下巴都掉了:“咱是正经军|人,能去黑市吗,再说哪有黑市。”
这就是季容夕特喜欢梁南的地方:这么大个人,还这么天真,明明杀过人溅过血——那些是坏人当然没有压力了,梁南这么解释。季容夕期望他永远这么天真。
就这时,陆洲的命令信息突然来了:
「14:00,去江氏大厦。」
季容夕很意外,创造见面机会也犯不着选那里。提到江氏大厦,就想到江明煦。那次后,他没找过江明煦,彼时太伤人,他也还无法坦然地面对自己造成的那两条伤腿。
江氏大厦底下七层都是购物中心。
周末,人山人海。
三楼是孩童专区,清净点。季容夕转了一圈,来到一个散打培训班,隔着大块的透明玻璃,里面一清二楚。
十来个小孩在练散打。
纤细的胳膊纤细的腿肉肉的小脸蛋,有模有样。
几个家长在外边等待聊天,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实男人站季容夕跟前,指着里边一个扎弓步的小女孩,炫耀起来:“那是我的心肝宝贝儿,可爱不可爱。快看她,一边哭一边还要练,这倔脾气太让人心疼了。我太爱她了,生怕她被谁欺负,就送来了。”
季容夕笑:“放心,以后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
男人哈哈大笑,指着另两个小孩说:“那俩是我战友的孩子,发现没,军人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季容夕点头:“长得笔直,动作有气势。”
男人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摸烟,想到禁烟区又塞回去了:“三四年前我出了点意外,家人以为我死了。我爸当时就瘫了,我妈心脏病发作,我老婆受不了刺激半疯了。我这孩子才四岁,就得照顾一家子。她太小,做饭时,没注意锅翻下来,热油倒了半条腿。”
小女孩一挥拳,活泼泼的,看不出遭过这么大的罪。
男子的喉头哽咽了一下:“我回去的那天,她猴子一样坐在一堆垃圾中间,挑拣能用得的东西。别的孩子三四十斤了,她才十五斤,就一把骨头。你说我要是没回去,我一家子会怎么样?”
季容夕安慰道:“都过去了,现在不是挺好的。”
男人勉强笑了笑,端详他的脸:“你特别像一个人,他救了我们4个人,可惜再没有机会跟他当面道谢。他,连孩子都没有就死了。”
季容夕目光移向小女孩:“为了这么可爱的小孩,我想他很值得。”
人间不值得,无情无义的成|人尤其不值得。
但小孩子挺值得。
男子忽然望向他的身后,面露讶异:“明煦,你怎么来了?”
季容夕回身。
江明煦倚靠栏杆,穿得很休闲,下边是一条深色的迷彩短裤,颇有硬汉气质——穿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裸|露的双腿笔直、矫健、皙白,毫无瑕疵。
季容夕眨眨眼。
江明煦确实是站着的,货真价实的、带肌肉的腿。
江明煦跟男人说了两句就告辞了,追上季容夕,双腿矫健:“跑什么呀,我就是想请你吃个饭,别怕。”
季容夕:“我怕什么,我怕你会怕。”
江明煦通过陆洲请自己吃饭?他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疑点重重。
两人挑了一个冷清的西餐厅,江明煦慢悠悠地点了几样:鸡肝冻糕、西冷牛排、鱼子酱什么的。点菜的时候特别事儿,为个甜点问了足足五分钟,把服务员都问愣了。
季容夕纳闷:“你还真是来吃饭的啊。”
江明煦:“当然,我饿一天了。”
季容夕:“找我做什么?”
江明煦把桌上的装饰花挪开:“长话短说,我知道你身份了,我一直误会你了。”
今天第一眼,季容夕就知道江明煦都知道了。
以前见了眼神跟活剐似的。
今天春风和煦。
加上刚才那个话唠爸爸,季容夕又不傻,淡定地等着江明煦自己说。
江明煦笑笑:“你这反应太淡定了,一点感人肺腑的气氛都没有,咳,跟你说说我这半年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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