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第13发子弹|郁今歌7
【122】
事后国特部讯问陆鸣:「郑欢为什么唯独放过了你?」
陆鸣:「郑欢的目标是我爸。」
郑欢只杀掌权人,擒贼先擒王,陆鸣不巧撞到枪口上。
两人不算挚友,只是在狙击上特别投缘,郑欢教过陆鸣一些独特的技巧,陆鸣也大方地送出了最喜欢的枪。
一个在京城一个军区,两人没有机会进一步的交流。
郑欢面对朋友,放下了枪。
这是一个转折点。
郑欢再没有拿起枪。
郑欢将枪口对准自己人时的心情,已不可知。
郑欢知道黑暗将至,却不愿屈服,他以鲜血的决绝证明自己宁与黑暗共沉沦。他绝望地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暗杀放权派的首领和各大军区首要,哪怕有一丝丝的机会,他也想改变这个结局。
郑欢注定会失败。
因为他无法抵挡一个得势的群体。
郑欢从被怀疑,到彻底暴露,引来放权派最凶狠的反扑。
前方无路,未来也永远不会再来。
郑欢还是走到了末日。
谁也不知道,那一日郑欢在钓鱼时,想了些什么:年少的纯真、青年的热血、初心不改的执着、大厦将倾的焦灼、败迹越显的博弈、铤而走险的绝望……
没有谁是无罪的。
如果世人一同承受这黑暗,郑欢也不需要光明。
多年以后,季容夕置身于SLK,太过投入,甚至以为自己是其中一员时,心理也产生裂痕。
“Levi,我所做的事,是对的吧?”季容夕曾这样问过。
“为什么这么问?”
“假如这一场战争最终是SLK赢了,你跟我算历史的耻辱吗?”
Levi没有指责他的摇摆,沉默良久才轻轻说:“我不知道,我们不是先知,无法预知未来,可能努力最终会白费。但是,我们也必须去做,因为,你比我更清楚以掠夺起家至今仍然没变的SLK是不是倒行逆施。”
季容夕想了很久。
是的。
……
星辰在空,特别遥远。
陆洲走进小溪,仍然纠结。
“不管怎么说,那场车祸毁了你一生。”陆洲忐忑,毕竟放权派制造了那场车祸。
“不是的。”
“嗯?”
“其实我爸妈是自杀的。”季容夕平静地说。
郁今歌本性良善,是自杀的。
妻子慨然殉情。
他们俩很郑重地对季容夕说:「今天以后,你就是一个人了,你要坚强。」就这样将年幼的孩子扔出车子,扔给了未知的命运。
孩子无法理解的除了车祸、死亡,还有最后几天父亲反复说的「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有结果,可我们必须去做。」「未来,一定会有成千上万的无辜生命被牺牲,证明我是对的。」「没有谁是无罪的,我双手是血,罪不可赦。」
一个和平主义者,却选择了最违背内心的方式贯彻信念。
别人不杀他,他也会自杀。
只有那一个被扔下的孩子懵懵懂懂,把无法理解的这一切深埋于记忆,试图忘记,而梦魇时却重复回荡,不明所以。
经历过SLK,季容夕更懂父亲:那个绝望拿起枪的男人,初衷是为了避免成数十万甚至数百万个生命的牺牲——后人以惨痛代价证明,那一群失败的中心派才是正确。
郁今歌自杀。
以此殉于理想殉于所坚持的正确。
历史被封尘禁阅,因为在世的人都没有资格评判。
陆洲有些伤感:“原来是自杀,不过也能理解,他肯定是理想主义者。”
季容夕:“你现在做的事是我爸当时想做的事。”
陆洲现在做的就是将地方的军权收归政府,结束这种四分五裂的局面。
历史是一次次轮回。
牺牲是恒星。
“你会遇上很多阻碍。”季容夕说。
“没有成功是轻易的,既然相信是正确,就要一往无前。”陆洲回看他,“你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就想,要是遇上你,我一定追你——不管你是谁、你身边有谁、甚至喜不喜欢我,我都一定要追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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