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音,你说的这‘抑郁症’,严重不?是不是……是不是要送医院?能不能治?”
乔晚音看着婆婆流泪,心里也像被针扎了一样。
她小心地选着词,生怕说错一句话会加重老人的恐慌。
“就是心里堵得慌,像有一团乱麻缠着,没人懂,没人疼,时间久了,人就垮了。”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得有人天天陪着,暖着,不能让他一个人待着。否则,心就冷了。”
“那咱们得赶紧想办法!”
宋雅芝急得双手直搓,指甲刮过掌心,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要不……我去镇上请个老中医,抓点安神的草药?听说能定心、静神,老一辈都信这个。”
提到草药,她突然想起从前逼乔晚音喝苦汤药的事。
那时她刚进门,身子弱,宋雅芝就天天熬药,逼她喝。
乔晚音不愿喝,她便板着脸训斥,说这是为她好,不喝就是不懂事。
那些苦涩的药汤,曾让她半夜偷偷吐掉,又怕被发现而整夜难眠。
回忆像刀子一样割开她的记忆,宋雅芝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心跳都乱了节奏。
脸一烫,愧疚瞬间涌上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都怪我……都怪我!”
她哽咽着,眼泪止不住地流,身子微微发抖。
“要是当初不跟你较劲,不逼你喝那些难喝的汤药,不总拿长辈的身份压你……麦冬也不至于变成这样……他从小就敏感,见不得家里吵……我却还天天冷着脸,话也不多说一句……是我不好,是我糊涂啊……”
乔晚音一抬眼,目光缓缓落在婆婆宋雅芝的脸上。
她看见对方的眼眶微微泛红,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那双原本总是带着威严与克制的眼睛,此刻却盛满了深深的自责和懊悔。
她整个人仿佛被压弯了腰,肩头微颤,嘴唇翕动着,像是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乔晚音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像春日暖阳下的冰雪悄然融化。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声音温柔而坚定地说:“您别急,也别把自己逼得太狠。事情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我先跟他聊聊,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接下来几天,傅黎安的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发严重。
他整夜整夜地辗转反侧,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脑子里像是塞进了一团乱麻,理不清也甩不掉。
即便勉强闭上眼睛,也不过是盯着天花板发呆,直到窗外泛起灰白的晨光。
白天更是萎靡不振,眼神空洞,面色灰暗,说话时也常常心不在焉,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只剩下一具躯壳在机械地应付生活。
部队领导得知情况后,特意亲自登门探望。
他们站在客厅里,神情凝重,语气中透着一丝隐忧。
其中一位年长的干部拍了拍傅黎安的肩膀,低声说道:“小傅啊,我们理解你压力大,可你也得为集体考虑。你现在这状态……再这样下去,怕是得先调离关键岗位,免得出问题。”
这句话虽说得委婉,却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这天夜里,已是深夜十一点多,门外忽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乔晚音披衣起身,打开门,只见宋雅芝站在门口,手里攥着手帕,双眼通红,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滑落。
她哽咽着开口,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晚音……妈想通了……麦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全是我害的啊。”
乔晚音愣住了,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住。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位一向强势、倔强的母亲,怎么也无法将她和眼下这般悔恨痛哭的模样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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