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茉用干净的帕子擦拭老者脸上的污泥和水珠。
擦去污垢后,对方面容清晰显露出来。
虽面色苍白,眉宇间却有一股威严,眼角的皱纹深刻,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沉稳气度。
江茉看着这张脸,总觉得有些面熟,可她肯定自己没见过。
她摇摇头,不再多想,此刻救人要紧。
青柑带着老大夫匆匆赶来。
老大夫正欣喜江茉这里每次有病人都想到照顾自己生意,一看老者的模样,脸色便凝重起来。
他立刻上前,拉起老者的手腕诊脉,眉头越皱越紧。
“大夫,他怎么样?”江茉紧张问道。
老大夫诊了半晌,才缓缓松开手,沉声道:“脉象微弱,气息奄奄,是溺水所致。好在溺水时间不算太长,又及时获救,还有生机。只是他年事已高,身子骨本就经不起折腾,这一落水,怕是伤了根本,还得仔细调理。”
“那请您快救救他!”江茉连忙道。
“我先给他施针逼出体内积水,再开一副救命的汤药。”老大夫从药箱里取出银针,在老者的穴位上精准扎了下去。
随着银针起落,老者的喉咙里发出几声轻微的咳嗽,嘴角溢出了一些浑浊的河水。
江茉递过帕子擦拭干净。
老大夫又施了一会儿针,才收起银针,嘱咐道:“我这就去开药,你们尽快煎好给他服下。另外,要保持屋子里温暖,给他换上干净衣物,避免再次着凉。若是他能醒过来,先喂一些温凉的米汤,切不可贸然进食油腻之物。”
“多谢大夫,我这就吩咐人去办。”江茉道谢,让银铃跟着老大夫去抓药煎药。
鸢尾端来热水,江茉喊来孟舟给老者换干净的衣物。
孟舟听说江茉捡了一个落水的老人家回来,正暗暗夸赞江茉心地善良。
拿着干净的衣裳准备下手。
不经意瞥见老人的样子,瞬间晴天霹雳。
卧槽!
他肯定是眼花了吧?好端端的老丞相怎么会在这??!
江茉看他不动,催了几句便退出房间。
孟舟才心神恍惚地给老人换好衣裳。
江茉重新进来守在床边,时不时用帕子蘸着温水,湿润老者干裂的嘴唇。
煎好的汤药送了过来。
她用小勺舀起汤药,一点点喂进他的嘴里。
汤药苦涩,老者下意识地抗拒,江茉耐心地哄着,好不容易才把一碗汤药喂完。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老者的手指忽然轻微地动了一下。
江茉立刻警觉起来,紧紧盯着他的脸。
只见老者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深邃的眼眸,虽带着刚醒来的迷茫和虚弱,透着一股锐利的光芒。
老人转动眼珠,打量着四周陌生的环境,最后目光落在了江茉脸上,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你……是何人?此处是……哪里?”
“您醒了!”江茉心中一喜,连忙柔声说道,“这里是桃源居,我是这里的东家。今日清晨,我的狗在河里救了您,您溺水昏迷了许久,刚服下汤药,身子还弱,先别多说话。”
老人皱了皱眉,似乎在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眼神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一些。
“桃源居?”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看到您在河里昏迷着,被我的狗拖上了岸。”
江茉如实说道,“您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点米汤?”
看他点头,江茉让丫头端来温凉的米汤,一勺一勺地喂给他。
喝了小半碗米汤,对方的气色好了一些,眼神也清明许多。
他再次看向江茉,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趴在床边的阿黄和雪球,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你的狗……很通人性。”
“它们叫阿黄和雪球,确实很乖巧。”江茉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阿黄的脑袋。
“它们性子野了点,但平日最是机灵,不然也不会在水里发现您,今日也是巧了,我带着它们去河里玩儿。”
她见老者气息渐稳,放缓语气,“您刚醒,别费神多想。我这桃源居虽小,倒也清净,您只管安心静养。”
老人微微颔首。
“多谢姑娘收留。此番若不是姑娘和这两只灵犬,老夫怕是早已葬身鱼腹。”
“您为何会在水里呢?”江茉奇怪。
这身衣裳一看就非富即贵,理应出门都有大把仆人跟随才是。
难不成遇见刺客了吗?
老人顿了顿,“实不相瞒,老夫是个走南闯北的商人,此番乘船去江南采买货物,没想到行至这片水域时,遇上了水匪。”
“水匪?”江茉心头一凛,“这附近的河道,竟还有这般大胆的匪类?”
她开饭馆有些时日,只听闻过山中偶有毛贼,却从没听说过河上有水匪出没。
若是如此,那水路岂不是都不安全了?
“姑娘有所不知,”老人轻轻叹了口气,“这些水匪盘踞在上下游的暗湾里,专挑独行的商船下手。老夫一行人本想趁着清晨赶路,避开人多眼杂之地,没承想还是被他们盯上了。”
他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眼神沉了沉,“那些人凶悍得很,上来就抢货物、伤船员。老夫慌乱中被推下了船,幸好水性尚可,挣扎着抱住了一块浮木,后来便昏沉过去了,再醒来就是在此处。”
江茉听得心惊,又问道:“那您的随从和货物呢?”
老者摇了摇头,神色间满是怅然。
“想来是凶多吉少了。货物倒是其次,只是连累了几个跟着我多年的伙计。”
他沉默了片刻,又看向江茉,语气恳切,“姑娘救命之恩,老夫没齿难忘。等老夫联络上家中,定当备厚礼相谢。”
“您言重了。”江茉摆手,“出门在外,谁还没个难处。您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其他的都不必急。”
她看了看床边的阿黄和雪球。
“这次救您的主力是它们,您要谢,还得谢它们才是。”
老者闻言,看向趴在地上的两只大白狗,眼中多了几分温和。
“是该谢它们。这般通人性的生灵,倒是少见。”
他又询问:“姑娘这桃源居,听着似乎是家食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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