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稍安勿躁,容臣妾为自己辩解一二。”苏月婵微微一福:“若臣妾确实有罪,自会认罪伏法。但若臣妾无罪,也请陛下为臣妾做主。”
轩辕昭心中一动,婵儿如此笃定,必有缘由,他命令李太医道:“苏贵人要的书,速速去取来。”
“记得取此书第三卷即可。”苏月婵补充道。
命令飞快传达下去。
殿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
苏云霓的心再次提了起来,隐隐感到一丝不安。她和陈太医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不多时,李太医抱着一本厚重的《本草图鉴》回来了。
“陛下,书取来了。”
轩辕昭亲自接过,苏月婵走过去,熟练地翻到第七十二页。
她指向书页上一幅绘制精美的植物图绘,娓娓道来:“陛下请看,此图所绘,名曰川红花。”
“书中明载:川红花,性大热,味辛、苦,活血通经之力极强,破血逐瘀,乃孕妇大忌!用之不当,顷刻间可致胎元尽毁!”
苏月婵的手指接着下移,指向旁边另一幅图绘。这幅图上的花朵色泽更为鲜亮,形态也略有不同,旁边标注着“藏红花”。
“而此物,方是太医院药库所储,以及宫中贵人日常用以活血调经、通经活络之‘红花’!”苏月婵的声音带着洞穿迷雾的力量:“藏红花又名番红花,性平,味甘,虽亦具活血之效,但其力远较川红花温和,兼有养血、凉血、解毒之能。寻常调经止痛,用量极微,只需数根花蕊即可,且对母体并无猛烈伤害。川红花价贱易得,在寻常药铺可以轻易购得。而藏红花却价比黄金,乃西域珍品贡物,二者形色虽有几分相似,但药性药理,天差地别。”
李太医、陈太医的脸色开始发白。
“诸位太医方才言之凿凿,断定药渣碎片与臣妾房中之物为同一种红花,乃剧毒之物。那么,请诸位现在,立刻,当着陛下的面,仔细分辨清楚——”
“这药渣碎片,究竟是性烈如火的川红花?还是药性温和的藏红花?”
“臣妾房中所搜出的,领用于太医院药库的,又究竟是哪一种?!”
陈太医和李太医浑身剧震,冷汗瞬间湿透了官袍。
李太医走向那盒证物红花和药渣盘子,手捻起碎片,凑到眼前,凑到鼻尖,用书中描述去辨别那细微的差别——花瓣形态、色泽深浅、气味浓淡。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李太医的动作。
苏云霓的心跳如擂鼓,一种灭顶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片刻之后。
“噗通!”
李太医跪倒在地,抖得如同风中落叶:“陛下,微臣眼拙!药渣中的碎片,形色气味,确是川红花无疑!”
他指向药渣盘子:“而宫中太医院所用,确实是藏红花,苏贵人的盒子里是藏红花,并非川红花。两者差别细微,而川红花又变成了药渣,所以微臣……微臣学艺不精,求陛下赎罪!”
说到最后,声音已带着哽咽。
这一刻,所有的污蔑和构陷,在古老的《本草图鉴》和无可辩驳的事实面前土崩瓦解。
苏月婵掸了掸自己的袖子,淡然道:“我一个自学医术的女子都能分辨出来红花的种类不同,而你二人身为太医院的太医,居然都无法分辨红花种类,到底是学艺不精?还是有心构陷?”
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苏云霓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上,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至于这川红花从何而来,又是如何混入了贤妃娘娘的保胎药中?要害贤妃娘娘和龙嗣的,恐怕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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