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云得了周芷宁的指示,每日教红樱行、坐、吃,三项礼仪。
头顶顶着一口水盆来来回回地走,头不能动一下,不然就摔碎;摔碎就换一只,顶在脑袋上罚站。
但府里的小姐们学行这项礼仪,却只要一本书就可以。
再说那坐,坐着不能弯腰驼背,腰要直,但要显出闲适的优雅感。坐一个时辰不能动一下,一个时辰下来,浑身僵硬不说,腰疼起来晚上都睡不着觉。
再说那吃。桌上摆几只空碗,叫她吃出美味的感觉,但不能眉飞色舞,得是娴静的微笑。就这么吃上半个时辰,嘴巴只是空嚼,下巴便酸疼难忍了,更不要说还要保持优雅的坐姿。
调教礼仪,也可以是一种隐性刑罚。
学礼的人还挑不出毛病,一句“为你好”,便只能忍着。
周芷宁不是调教红樱,就是折磨她而已。
那红樱也能忍,这么多天都挺下来了,等周芷宁回蘅芜别苑,红樱还要在她面前表演一番,展示她学了一天的成果。
织云得意地笑了下,回答道:“她今儿摔了水盆,奴婢叫她罚站两个时辰。有人看着她,奴婢想着没什么事,就来铺子里看看,能不能帮上姑娘的忙。”
织云也不想调教红樱。
闷在别苑里,天天对着那些奴才没意思;那红樱也不过是个奴婢,教了她规矩,又不能给自己带来前程。
相反,织月天天陪着姑娘来铺子里,既学了本事,铺子里若来了什么好东西,还能偷着拿一点儿。
周芷宁听说红樱在罚站,点了点头,讥笑地扯了扯唇角:“她倒是能忍……到底是穷地方出来的乞丐,为了一口饭,什么都能受着。”
她说这话时,丝毫没想过,洛州之所以能成为她嘴里的“穷地方”,就是因为那一场人祸造成的洪水。
——是她父亲等人组成的利益团体,贪墨了无数银子,将那里变成了白骨之地。红樱也不是乞丐,她是乡绅家的庶女,也能称得上一声小姐。
周芷宁高高在上的讥讽两句,没再说什么。
她让奶娘将儿子抱来。
骁儿到了上学的年纪了,他之前由展行卓启蒙,如今还没找到合适的学堂上学。
孩子娘成了奴婢,还是个暂时不能见光的奴婢,哪家学堂能收骁儿?
周芷宁想过给骁儿换个名字和身份,让他去陶家的族学。
与陶蔚岘提了一次,陶蔚岘没有马上答应,说是要回去问一下,就拖到了现在。
周芷宁算是看出来了,陶蔚岘不喜欢骁儿。
只有展行卓喜欢骁儿。
想到此,周芷宁又开始想念展行卓了。
他回洛州已经一个月了,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周芷宁托着下巴,心不在焉的教儿子练字,忽然有人急切地敲门。
织云去开门,门口是别苑看守红樱的嬷嬷。
那嬷嬷见到织云,就急得大声嚷嚷:“织云姑娘,不好啦,那红樱姑娘跑啦!”
织云:“你胡说什么,她怎么可能跑了!”
她吓得不敢回头看周芷宁。
“找过了没有?”
嬷嬷拿出来一张写着字的纸:“织云姑娘,你看看,她是留书跑了的,要不然我能急急忙忙找过来吗!”
织云还没拿那张纸,周芷宁便一把夺了过去。
只见写着:“周姑娘,我想二爷了,我回洛州去伺候他,勿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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