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上郡。
这里是秦朝最北的屏障,连绵的山岭如钢铁长城,将风沙拒于国门之外。
三十万大秦铁骑驻扎其间,旌旗如林,战鼓隐隐。
此刻的军营,却笼罩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扶苏独立帐外,寒风掠过他额前的发丝。
面前是赵高派来的使者,手中握着一卷盖有“皇帝御玺”的密诏。
那朱红色的印章,似乎带着血腥与阴谋。
“扶苏殿下,始皇遗照,为保大秦社稷千秋万世,始皇令殿下与蒙将军即刻引咎自尽,以谢先帝在天之灵。”
使者声音冰冷,语气不容置疑。
“自尽?”
蒙恬猛地上前一步,虎目圆睁,声音如雷:
“荒唐!我蒙家世代为秦征战,忠心耿耿,从无二心!陛下怎会下此诏书?这绝对是赵高在假传圣旨!”
蒙恬怒不可遏,一把夺过诏书,亲自过目起来。
扶苏目光一闪,脸色苍白至极,同样难以置信地说道:
“不可能,我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父皇怎么会赐死我?”
原来,公子扶苏之所以来北地上郡担任监军,是因为反对嬴政采用“以刑治民,以术御臣”的治国理念,还建议嬴政废除严刑峻法,改用儒家的温和政策!
在焚书坑儒事件中,更是屡次上书劝谏,惹得嬴政暴怒,痛斥扶苏乃妇人之仁,便将扶苏发配边疆,担任监军!
“大胆扶苏!”
“大胆蒙恬!”
“还不速速自裁,以谢陛下圣恩?”
使者趾高气扬地说道,目光蔑视地望着两人,就像是在看两个死人!
闻听此言,扶苏无力瘫倒在地,目光里早已噙满了泪水!
此刻,他早已经慌了神,六神无主,喃喃自语:
“父皇怎会杀我?父皇怎会杀我?虎毒尚且不食子,父皇当真要杀我吗?……”
扶苏柔弱,但蒙恬却根本不信,直接冷声道:
“殿下,此乃伪诏,定是赵高伪造,如今始皇陛下尸骨未寒,赵高便迫不及待铲除异己!殿下万万不可轻信啊!”
使者闻言,脸色狂变,暴喝道:
“大胆蒙恬,竟敢教唆殿下违逆始皇遗诏?你要知道,违逆诏书,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你们今日自裁,九族尚存,否则你蒙氏一族,全部为你陪葬!”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扶苏止住哭泣,拿起诏书,望着那上面朱红色的印章,幽幽叹了口气:
“唉,父皇,我与你既是父子,亦是君臣。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既如此,孩儿便只得与你黄泉相见了!”
说罢,扶苏已经抽出腰间佩剑,竟欲自裁。
噗通!
蒙恬夺下宝剑,跪倒在地,声音沉重道:
“殿下,此事有蹊跷啊,您万万不可轻信啊!就算要自裁,也要搞清楚这份诏书的真伪啊!您是大秦长公子,是第一顺位继承人,陛下怎可赐死您?”
蒙恬苦苦规劝起来!
他戎马半生,可没有那么容易糊弄!
就算这诏书上盖着玉玺大印,可也是疑点重重。
况且,扶苏乃是大秦长公子,只要扶苏不死,他们手中还有三十万精锐,以清君侧的名义,打回咸阳,必能还真相大白!
但如果扶苏真的自裁,蒙恬再敢起兵,那就是以下犯上!
然而,扶苏此刻万念俱灰,悲戚道:
“蒙将军,父皇已死,是非对错我已无心分辨!我愿自裁追随父皇的脚步!”
说罢,公子扶苏便准备捡起长剑,自刎归天!
见状,那使者得意洋洋地说道:
“这就对了!蒙将军,你也跟着一起上路吧,否则你们蒙氏一族也要受你牵连!”
然而,就在这时!
天空,忽然传来一声震天龙吟!
天地骤暗,狂风卷起无数尘沙,一道金光从天际破云而下,如流星坠地,轰然落在北地军营之前。
风停,沙落。
一名身披黑金帝袍、头戴十二旒冕冠的男子缓步走出。
那一刻,天地皆黯。
“父……皇?”
扶苏浑身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嬴政负手而立,目光如电。
那一双眼,仿佛能洞穿世间一切虚妄。
“朕还未死!”
嬴政声音沉稳,却带着让人心胆俱裂的威严:
“朕乃大秦始皇帝,大秦不亡,朕亦不朽!”
此言一出,三十万铁骑震动!
无数士卒单膝跪地,盔甲碰撞声如山崩海啸。
“吾皇万岁!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震天的呐喊,响彻九霄。
赵高派来的使者早已面如死灰,瘫倒在地。
嬴政只是淡淡一瞥,那人瞬间身躯僵直,魂飞魄散,只是一个眼神,便夺人性命!
“扶苏!”
嬴政转过头,目光多了一抹柔和:
“扶苏…你太让朕失望了!”
扶苏眼眶通红,跑到嬴政面前,激动道:
“父皇,您还活着,太好了,您还活着!”
嬴政深吸一口气,低声道:
“朕已然拜仙人为师,求得长生之术,岂能轻易死去?倒是你,一纸诏书,便能让你自刎归天,如此柔弱,妇人之仁,哪有半点储君的样子?哪能担任起大秦帝国的重任?”
闻言,扶苏羞愧不已,红着脸道:
“儿臣知错了,可是那奸人手持遗诏,上面有传国玉玺的印章,儿臣不敢违逆!”
闻言,嬴政更加来气,骂道:
“混账,虎毒尚不食子,你是觉得朕如此歹毒,竟会赐死自己的长公子吗?”
扶苏一时语塞,垂着头,不敢说话!
嬴政继续骂道:“你可是大秦的长公子,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你和蒙恬关系莫逆,北地又有三十万大秦精锐!就算朕真的死了,你和蒙恬带领这三十万人杀回咸阳,易如反掌!”
“而你偏偏选择自裁,连搏一把的勇气都没有?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懦弱的儿子?连朕十分之一的勇武都没有!”
话说到这份上,扶苏终于不再沉默,他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倔强与决然,说道:
“父皇,您将儿臣贬到北地,儿臣本就是戴罪之身,而今又有奸人假传圣旨,所以儿臣心乱如麻,不疑有他,才选择了自裁!”
听到这话,嬴政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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