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室山的喧嚣与震动，如同被无形的壁垒隔绝在禅院之外。
张悬怀揣那本承载着武当至高奥义、被誉为“武道世界第一轻功”的《梯云纵》秘籍，再度翻看了几次，生怕有所遗漏。
这梯云纵真的是意外之喜。
虽然他不知道宋大桥前辈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
但宋大桥代表武当的破格之举，以武当声望为他扫清障碍的承诺，都让这本秘籍重若千钧，也珍贵无比。
毕竟这可是全本，而不是就连武当普通弟子，普通天才都只能学的半本《武当梯云纵》。
自己能做的，唯有努力修炼。
为自己，也为宋大桥前辈的提携。
张悬深吸一口气，摒除杂念，盘膝坐下。
并非要立刻开始修炼内力，而是再次翻开秘籍，一字一句，细细咀嚼，将整个功法的细节全都印入脑海。
那玄奥的口诀，繁复的经络运行图，以及与步伐、身法、呼吸……甚至精神力都精密配合的要诀，如同构建一座直插云霄的虚幻阶梯。
每一个字，每一幅图，都在挑战着武道的常理，每一个字和每一副图，都被张悬完全形成记忆，能够随时调用。
“意起丹田，气冲云门，贯髀关，过伏兔，行风市，至足三里、悬钟，力达涌泉……足尖点虚处，借力生新力，心意所至，身若浮云……”口诀在心中流淌，与存储在面板中已录入的完整功法相互印证。
真的很复杂！
不愧是天下第一轻功！
张悬发现梯云纵的修炼复杂度，比之大力金刚掌都不知道复杂了几倍！
是的，还不是难的问题，而是复杂的问题！
是各个身体、呼吸……内力运转和身体各部分内力发力卸力等等环节配合的问题！
但凡有一个环节和细节错了，有偏差了，修炼的时候就直接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而复杂其实一定意义上就是难。
“怪不得宋大桥前辈包括在场的人都说难练，都不看好。实在是太复杂了。因为武当的弟子都是用数年乃至几十年不断的重复，感悟，才能够如臂挥使。而我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张悬咽了口唾沫。
总之。
这运转路线之复杂，节点切换之迅捷，内力瞬间爆发与后续延展之精妙，远超他之前修习的任何功法，包括大力金刚掌！
张悬眼中精光闪烁，更觉这梯云纵价值连城，同时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与挑战。
他深知时间宝贵，宋大桥承诺亲自教导的几日，是他快速提升的关键窗口。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靠自己，先迈出第一步，哪怕是最微小的一步——将第一式“平地青云”的完整运行轨迹和劲力运用，成功录入存储面板！
只要自己成功录入一遍，只要靠自己成功走出一遍，自己到时候就有数了。
估计宋大桥前辈也是这么想的。
在反复参详研究了功法本身数十遍之后。
“呼…”张悬长身而起，走到禅院中那片特意清理出的空地。
接着他不再犹豫。
而是他闭上眼，回忆功法要义，调动丹田内力，按照心法所述，引导一丝精纯的内息，小心翼翼地沿着足阳明胃经向下运行。
同时，他右足微微抬起，脚尖虚点，身体重心微妙前倾，一丝玄之又玄的“轻提”之意凝聚。
“起！”
心中默念，内力骤然加速，配合那一点“轻提”之意涌向足尖涌泉穴，同时左足发力蹬地！
然而——
“噗通！”
预料中的轻灵并未出现。
体内那股加速的内力在冲至风市穴附近时，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内息猛地一滞，如脱缰野马般在腿部经络中横冲直撞。
右足那虚点而起的姿态更是瞬间扭曲，整个人如同喝醉了酒般，重心全失，狼狈地向前扑倒，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
是的！张悬摔倒了。
而且非常非常之狼狈！
这在张悬以前从来都没发生过，甚至当初修炼身法的时候都没出现过。
“轻功，果然比身法修炼难和复杂了不知道多少倍。”张悬在狼狈的支撑起摔倒的身体。
剧痛从张悬膝盖和手肘传来，但更难受的是体内那股岔乱的内气，搅得他气息翻涌，胸口发闷，喉头微甜。
岔气了！这是内力控制不稳，运转路径严重偏离的典型症状。
真特么难啊！这才是第一个动作啊！
张悬自言自语的过程中都少有的爆粗了。
轻功，真的就像是一个由整个武道体系各个环节组成的一个精密仪器一样。
院内一片寂静，只有张悬粗重的喘息声。
张悬一边调整着，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盘膝调息，引导紊乱的内力归于丹田。
面板毫无动静。
张悬脑海中反复回放刚才的每一个细节：内力的速度、强度、抵达各节点的时间是否精准？……轻提之意是否纯粹？与蹬地发力的配合是否同步？
调息完毕，他再次站起。
“再来！”
第二次尝试。
内力运行稍稳，但在灌注涌泉，足尖点地借力上腾的瞬间，双腿灌注内力的协调度出现了偏差。
左腿蹬地的力量过猛，右足虚点借力的感觉却未能及时跟上。
结果身体像陀螺一样在空中失衡旋转了半圈，再次重重摔在地上，背部着地，尘土飞扬。
狼狈！更狼狈了！
不过张悬没有丝毫的气馁，一声不吭爬起来复盘一下之后，继续！
第三次…内力运行节奏与脚步配合脱节，左脚绊右脚，直挺挺向前摔倒。
第四次…“轻提”之意过重，内力灌注不足，点地无力，如同踩在棉花上，未能离地半分便已泄力。
第五次…内力在膝盖附近失控，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
第十次…岔气再次袭来，疼得他龇牙咧嘴。
第五十次…汗水早已浸透僧衣，摔得灰头土脸，身上多处淤青。
夜色下，张悬所在的院子外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正要敲门，不过被身后的中年僧人拦住了。
“师父？”衍行师弟收回手，忍不住看向拦住自己的师父外院副院首、慧聪和尚。
心疼啊！
衍行从来没见师兄张悬这么狼狈过。
以前张悬修炼破戒刀……昆仑云龙身法的时候衍行师弟也见过，都没这么狼狈啊。
而且这都练了多少次，摔倒了多少次了？
师兄啊，宋大桥前辈不是都说了，明天开始他会手把手带你练吗？还是明天找宋大桥前辈吧，别硬撑着了。
再说了，梯云纵这部天下第一轻功别说你自己瞎练了，武当那么多弟子包括天才都大部分三五年才入门呢。而且他们还有武当的内功以及其他功法配合呢。
何况师兄你呢。
衍行师弟心疼的想道。
“阿弥陀佛，唉~不要打扰你师兄，走吧。”慧聪和尚也是表情复杂的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张悬。
他知道自己这个徒弟衍空要强，他知道自己恐怕进去劝也没有用。算了，随他去吧，反正就一天晚上，唉。
其实在慧聪和尚的眼里，张悬这个徒弟已经很争气很争气了，甚至可以说是最让自己自豪的弟子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慧聪和尚好多次都想跟张悬说，说让张悬不要那么拼了，说现在的张悬已经不枉此生了。
但是他忍住了。
其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慧聪和尚就知道，自己这个徒弟衍空跟其他弟子，甚至跟自己都不是一种人。
或许正如玄悲、玄业、玄真师祖等人说的，衍空这个孩子就是注定成为少林的希望、少林的精神的人吧。
“唉。”想到此，慧聪和尚都忍不住眼眶有些湿润，甚至心里酸酸的。
少林的精神？衍空啊，你知道有多难吗？
这不应该是你一个死脉开脉的弟子该承受的啊。
在又看了一会儿之后，慧聪和尚这才跟衍行离开。
而另一边，张悬并不知道这些。
沉浸在修炼中的他，每一次失败，都伴随着内力失控带来的刺痛或经脉的胀痛，以及身体摔打在地的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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