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这边,这厢薛家人忙的热火朝天,浩浩荡荡二十多口人,也不过抢到两罐筷子都立不住的糙米稀粥,还有一小碟腌制白菜,另配上一盆热乎的窝窝头,这餐着实丰盛,尤其是腌白菜,他们也不知多久没尝过盐了,脸青嘴唇白的。
没有盛粥的容器,挨个捧着罐子囫囵三口下去,窝窝头一人半个,沾着腌菜,许久未吃到如此有味道的东西,奚春险些掉眼泪。周遭人更不例外,小口小口的细细品味,生怕吃了这顿没下顿了。
黑脸守卫和分饭的男人走进来,马厩里的犯人齐刷刷的起身,两人环顾周遭,几乎将在场的青壮年通通打量一遍,暗自嘀咕两声,最后径直朝薛炎走来,对着薛家三兄弟吩咐:“一会儿你们走在最后面,推着粮食和柴火走。放心,也不叫你们白忙和,每日一个多给个窝头,两筷子咸菜就行了。”
薛焯眼睛唰的一下亮了,薛炎和薛煜还没反应过来,就本能跟着他连连鞠躬拱手道谢。
奚春瞧见自家落了好,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看来无论到那里都是眼中有活的人吃香,想来是对大舅舅起早收拾棚子的奖励。
虽是养在深闺不咋出门的女眷,可南方先是遭遇大旱,随后是洪涝,去年秋季粮食连往常的一半都没收上来这事还是知晓的。当时薛家人听了,不过唏嘘几句,可进了监牢,减产粮食的后果真切落到自己头上才知道遭罪。
如今一人连半个窝窝头都分不到,能多上一个已是开恩了,至少活下来的几率大了,活着才有一切的希望。
可瞧见往日气势凛冽,威风八面,世家子弟出生的舅舅,如今对着一小小守卫卑躬屈膝,因为一个窝窝头高兴的忘乎所以,奚春心中是说不出的悲凉。自古都是由奢入俭难,舅舅们如今还能乐观生活,想尽办法的过好一点,这样的豁达心态,若论自己定是比不上。
守卫一声令下,众人就开始收拾东西。趁着这空荡,奚满粮和薛明珠帮着将编好的干草垫子塞进众人鞋子里,薛奎和薛垚透风的裤腿也被麻绳扎紧。
衣服和几床被褥全部交给男人们背,这银钱也被悄悄藏在被褥里面。瓦罐和剩下的白菜是薛家吃饭的重要财产,辛檀香和薛明珠亲自看管。张香云和云绣娘魂不守舍的模样,辛檀香怕的很,啥也不敢让她们做。
几个小辈姑娘哥儿,跟在后面走就成了。
待收拾齐整站在院子里依次点名,奚春才发现竟然有将近四十来个守卫,除开领头五个稍微壮实凶悍,其余全是面黄肌瘦,身高不足一米七。
他们住的本就靠近汴京外城,也不必担心被人围观,奚春害怕的砸烂菜叶子和臭鸡蛋的场面也没出现,仔细一想,鸡蛋和叶子多宝贵,她真是被古装剧害了,还以为能趁乱摸几个藏起来开荤。
就是在靠近外面,还是有不少老百姓出来瞧热闹,皆双手揣进袖口,缩着脖子站在最边上场面庄严肃穆,连说话的人都没有,可眼中的恨意烫的惊人。
流放前行的队伍也是有讲究的,二百来人被分成十个人一小组,一组配了个守卫看管,最前面是走不动路的老弱妇孺,中间是青壮年妇人,最后才是摇摇晃晃的囚车和推着板子咬牙在雪地上行走的壮劳力以及带着镣铐的重刑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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