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方才扒番薯时沾了不少炭黑,这一擦,竟在脸颊上留下了两道黑印。
裴玄忍不住低笑出声。
“公子笑什么?”
“脏死了。”
阿蛮一愣,连忙抬手去擦。
可越擦越花,黑印反倒更明显了。
连阿亚在一旁笑得直捂嘴。
阿蛮红着脸,伸手去抢他手里的空薯皮:“还说我,公子手上也有炭灰呢!”
……
阿蛮和裴玄真正缓和关系是因为那坛洛桑春。
两人甚至是更亲近了几分的。
那一日,阿蛮背对着院门,蹲在廊下的木架旁,似乎在翻找什么。
裴玄远远瞧见她专注的模样,脚步便放轻了。
他没出声打扰,只静静站在院门口看着。
许久,嘴角微微上扬,问道:“在做什么?”
阿蛮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一跳,手里的布封都掉在了地上。
她连忙回头,看是裴玄,眉眼弯弯。
“公子,我刚在翻木架,竟发现之前酿的洛桑春,还有一坛没喝完呢!”
“嗯?”
裴玄走近,目光落在那陶坛上。
“眼下天凉,公子要不要喝点暖暖身子?”
“好。”那人应得爽快。
阿蛮立刻转身忙活起。
她搬来小炭炉温酒,又吩咐王寺人准备了几道下酒菜。
不过片刻,陶坛已被温得微微发烫,她小心地倒出酒液。
裴玄却没端杯,反而将杯子轻轻推到阿蛮面前。
“你自己亲手酿的酒,你自己竟从未尝过,着实可惜。”
阿蛮依言倾身向前,鼻尖先碰到杯口,那酒味刺鼻。
“若是怕烈,少尝一点便好。”
阿蛮定了定神,对裴玄弯了弯眼:“那阿蛮陪公子饮一杯。”
“好。”
阿蛮端起酒杯,凑到唇边。闭了闭眼,仰头将酒液咽了下去。
这是她第二回饮酒。
腥辣入喉,并不好喝。
她忍不住蹙了蹙眉,舌尖还残留着淡淡的腥辣。
“公子骗人,阿蛮酿的酒,一点不好喝。”
裴玄笑意更浓,又替她满上,“急什么,酒要慢品。你再试试,多尝两口就觉出甜了。”
三杯下肚,脸颊发烫,红晕渐起。
她仰头看他,明眸皓齿,笑的肆意。
好似阿蛮未曾见过这般的裴玄。
她想,他笑起来是好看的,为何平日里总不苟言笑。
她好像醉了。
明明就三小杯,怎的就醉人。
真是差劲。
这洛桑春,原来这般烈啊。
她想,以后不酿了,喝了会叫人不舒坦。
她与公子一块饮的酒,她晕得很,那人想必也是吧。
“公子别晃了,阿蛮头晕。”
“我没晃。”
酒意顺着喉咙往下沉,连肚子里都烧得火辣辣的。
原来这就是醉酒。
算不上舒服,却出奇地让人松快,倒是有几分意思。
人生难得几回醉。
醉了,便能不管不顾,一醉方休。
醉了,便能将心里的秘密全都忘却。
醉了,她便只是阿蛮。
好想一醉经年,不用醒着操心那些身不由己的事。
醉得痴痴傻傻,说话颠三倒四,倒也比清醒时的步步为营轻松得多。
好似,也没什么不好的。
“阿蛮,你没事吧?”
阿蛮迷迷糊糊睁开眼,烛火摇曳。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歪倒在裴玄怀里。
他的手臂轻轻圈着她的腰,掌心上,是那熟悉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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