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河闻言,笑着摇了摇头:
“此事暂且不与你细说。现在带我去高处,我要将这好消息亲口告知所有将士。”
见苏河不肯透露详情,蓝玉心中愈发好奇。
能让苏河这般郑重对待的消息,定然非同小可。
他压下心中疑惑,在寒风中眉开眼笑地领着两人走向大广场的高台。
这高台距地面有十几米高,站在上面,能将整个广场的景象尽收眼底。
此时正值深冬,朔风如刀,裹挟着细碎的雪粒,肆意刮过十万赤膊将士的身躯。
可这些将士却个个身姿挺拔如松,脊背绷得笔直,仿佛任凭那能割破皮肉的寒风如何狂啸,都撼不动他们半分。
他们的目光更是坚定如铁,死死锁定着前方,连立正的姿势都标准得不差分毫。
这分明是一支兼具顶尖军事素养与强悍战斗力的劲旅。
这支队伍,正是中部战区第一集团军。
当初苏河亲手调教出四百余名老兵,再由这些老兵亲任教头,前后耗时整四个月,方才算得训练有成,交上这份答卷。
此刻,将士们按军衔高低依次排列,从广场前端向后延展,一眼望不到尽头。
队列中既有第三代老将,亦有第四代新锐,譬如项烈、常禄等人,皆是军中翘楚。
为驱散夜色与寒意,四堆巨薪早已燃起,火光冲天,化作四根巍峨火柱。
周遭还错落摆放着数十个火盆,木柴燃烧的噼啪声,混着寒风卷雪的呼啸,在广场上空回荡。
除了这天地间的声响,再无半分多余动静,连落雪都似怕惊扰了这肃穆的氛围,飘得格外轻缓。
高台上,苏河抬手褪去身上御寒的厚棉袍,随手掷在地上,动作干脆利落。
朱棣见此情景,亦不敢迟疑,连忙效仿,也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
可苏河似还嫌不够,又把那绣着瑞兽祥云的华美内衬一并脱下,直脱到只剩一件单薄的素色里衣方止。
接近零下十度的寒气瞬间裹住全身,不过数息,苏河皮肤上便泛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好在他咬牙凝神,气沉丹田,不过半盏茶的工夫,便硬生生将这刺骨的寒意与身体的不适感压了下去。
他微微张口舒气,一团白雾当即从唇间溢出,如轻烟般消散在寒风里。
“苏大人,此乃扩音喇叭。”
一旁的蓝玉见苏河似要开口,连忙上前,双手捧着一个半米来长的物件。
这喇叭是纯手工打造,能将声音传得比寻常高声呼喊远上数倍。
毕竟这广场太过辽阔,若不借些工具,即便苏河嗓门再大,也绝无可能让十万人都听清话语。
苏河接过喇叭,将其架在高台上专门预留的支架上,清了清嗓子,声音透过喇叭传向下方:
“诸位将士!想必你们都知道我是谁……没错,我就是你们背地里咬牙切齿念叨的那个‘魔鬼教头’!”
“当初那些折腾人的训练法子,全是我琢磨出来的,你们喊我苏河就行!”
短短几句话,却似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下方十万将士的目光瞬间变得炙热,齐刷刷投向高台。
正如苏河所言,这些日子里,那些严苛到近乎折磨的训练,早已让他们对这位“总教官”积了不少怨气。
苏河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几分了然的语气:
“我清楚,你们当中肯定有不少人恨我。原本在皇城周遭戍卫,日子过得安稳,每月拿俸禄也舒坦,可我一出现,就搅乱了你们的好日子……”
“夏天逼你们往林子里钻,冬天又让你们脱了衣服站在这儿挨冻。但说真的,我倒挺庆幸你们现在还能恨我。因为有恨,就证明你们还活着,还有力气去恨,更有空间去进步!”
说到这儿,他故意顿了顿,卖了个关子:
“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当然,对有些人来说,或许是天大的好消息。”
待喉咙的干涩感稍缓,苏河握紧喇叭口,目光陡然变得灼热,声音也提了几分:
“这话我只说一遍,都听清楚了!陛下已有旨意……五个月后,我大明大军,挥师北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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