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儿，瞧你那紧张样。咱好歹是个大度的皇帝，哪能这么冲动？这小子今天看样子有话想说，行，你不是喜欢说吗？接着说，咱倒要听听，后世为啥说咱目光短浅！”
最后几个字，朱元璋特意加重了语气。
显然，他压根不服后世对自己的评价。
可苏河压根没当回事，接着说：
“皇上圣明。老话说得好，‘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这话从唐朝起，好多皇帝都挂在嘴边。虽说史书上总说您脾气倔、不听劝，可这阵子跟您相处，我才知道，历史也不能全信。您看，我都这么说话了，您也没舍得砍我，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这话算是先打一棒再给颗糖。
朱元璋心里再不爽，也只能忍着。
一旁的朱标看着父皇大口喘气，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停给苏河使眼色，可苏河压根不接茬，接着往下说：
“陛下，我来自后世，不敢说对大明了如指掌，但大部分事肯定没忘。毕竟史书上记的，都是最精彩的部分。巧的是，大明的历史，一路都不太平，精彩得很。您当年做的那些事，留下的问题也不少。有我这个‘后人’当镜子，您肯定能看得明明白白，比看史书还清楚。”
“够了！”朱元璋终于忍不住打断他，“建文帝的事先放放，今天咱就跟你较个劲。你倒说说，咱怎么就目光短浅了？啊？你要是说不出个道理来，咱今天就把你阉了！再给你送一堆美人，让你天天看着却用不上！”
说到最后，朱元璋都用上了这种狠招威胁。
“啥？皇上，您这就急眼了？不带这么威胁人的啊！”
苏河又气又无奈。
他心里清楚，这是皇宫，到处都是朱元璋的人，只要老朱不想要他的命，朱标拦不拦得住还不一定，马皇后又不在这儿，只能认了。
“既然皇上想知道，那我今天就说清楚。”
苏河定了定神，继续说道：
“说您做事不考虑后果，不是我一个人说的，是后世好多专家从古籍里分析出来的。就说您想让子孙后代过好日子，不想让亲人吃苦，所以定了‘宗亲赡养制度’，还立祖训让朱家后人世袭罔替，想让他们都沾您的光。”
“可最后呢？朱家的宗亲越来越多！您的儿子是亲王，后世皇帝的儿子也是亲王。日子一久，大明国库慢慢就空了。”
“更要命的是，您还规定，朱家后人不管咋样，都不能种地，也不能经商。这些人最后只能天天吃喝玩乐，生孩子，甚至在自己的封地胡作非为。”
“后来的大明皇帝，碍于您的祖训，没法动朱家后人，只能想别的办法缓解国库压力。”
“他们不琢磨怎么开源，反而给百姓加赋税。百姓一年能挣几个银子？全被朝廷收走了。”
“陛下，您难道忘了，当年您的父母是怎么被逼死的吗？”
“一个农民，就因为几十种赋税，平白无故欠下几千两银子！”
“一个农民活不下去，或许不算啥；可千千万万个农民活不下去，后果会咋样，陛下您难道不清楚吗？”
苏河说得口干，自顾自走到桌边倒了杯茶，两口就喝光了，这才觉得舒服点。
他这举动够冒犯的，可朱元璋没拦着。
他还愣在那儿，苏河的话，他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
之前朱标跟他提过宗亲赡养制度，老朱从没觉得有啥大问题，直到苏河亲口把后果说透。
朱家后人不能干活、不能经商，要么守边疆，要么当纨绔子弟，最后只能靠加百姓赋税来填窟窿。
这简直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啊！
可这套制度，偏偏是自己定的祖训。
等苏河放下茶杯抬头，就见朱元璋正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他，眼神吓人得很。
好在苏河早有准备，没被吓到，反而问道：
“皇上，您还想知道别的事吗？”
“哼！咱还真不怕你说！”朱元璋嘴硬道，“宗亲赡养制度，是咱考虑不周。可藩王制度，咱有啥错！保护中央集权，本来就该这么做！换别人来当皇帝，也会这么干！”
事到如今，他想狡辩，却也没多少底气，只能硬撑着不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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