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生可畏……”
皋陶的声音响起，带着上古的沧桑与一丝释然。他看着始皇帝，目光中没有了最初的审视，而是多了一分平等的认可。
“汝之道，与吾之道，截然不同。”他缓缓说道，“吾之道，是‘天理’，是定义善恶，赏罚分明，维系天地固有之秩序。而汝之道，是‘人皇’，是将天地万物，皆纳入人道法度之内，以君王之意志，重塑秩序。”
他的目光扫过这片残酷的猎场，叹了口气：“在这等‘无法无天’的囚笼之中，为了族群存续，或许……汝之道，才是真正的‘法’。”
这番话，无异于一位旧时代的秩序守护者，向新时代的秩序建立者，做出了最高的肯定。
始皇帝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这份赞誉。
“先贤以身镇魔，功在社稷。朕，不过是来接替汝之重担。”
“好一个‘接替’。”皋陶笑了，那虚幻的身影，在说出这番话后，竟又变得透明了几分。他知道，自己的使命即将完成，这缕维系了无数岁月的执念，也到了该消散的时候。
“既是接替，老朽，也该送上一份薄礼，以助人皇，行新法于天下。”
说罢，他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那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处于巨大震撼中的身影——韩非。
“法家后辈。”皋陶开口道。
韩非一个激灵，猛地抬头，随即躬身下拜，恭敬道：“晚辈韩非，拜见皋陶圣经！”
他内心激动得无以复加。这可是传说中的司法鼻祖，华夏“法”之源头！能亲眼见到，已是三生有幸，如今竟被圣人亲自点名！
“汝之法，严苛、缜密，以术治臣，以法管民，已得‘法’之形，却未得‘法’之本。”皋陶一语道破了韩非的境界。
“请圣人指点！”韩非大喜，再次下拜。
“‘法’之本源，非在条文，非在权术，而在‘公’与‘平’。”皋陶说着，缓缓抬起手指，指向韩非的眉心。
“老朽留存于世的，便是这华夏‘法’之本源概念。今日，便赠予你。望你日后，能辅佐人皇，立万世不易之法！”
话音刚落，一个拳头大小，由无数古老金色符文构成的光球，从皋陶虚幻的额头处缓缓飞出，如同一颗微缩的星辰，瞬间没入了韩非的眉心。
“啊——！”
韩非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的脑海中，仿佛被灌入了一整部华夏文明的法理演化史！从上古时期最简单的“善赏恶罚”概念，到夏商周的礼法雏形，再到春秋战国的百家争鸣，最后汇聚成他所熟悉的秦法……无数的知识、感悟、法则碎片，如同一场信息风暴，在他的神魂中疯狂肆虐。
他的“法家之道”，正在被从根源上进行着一场翻天覆地的重塑与升级！
周围的众人都能感觉到，韩非的气息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暴涨。如果说之前的他，是一条条理清晰的江河，那么现在的他，正在向着容纳百川、深不可测的汪洋大海蜕变！
始皇帝看着这一幕，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这等于为他的大秦，凭空锻造出了一位真正的“法神”。
做完这一切，皋陶的身影变得更加虚幻了。他又将目光投向了始皇帝。
“陛下，此獠虽已臣服，然其凶性根植于混乱本源，寻常手段难以驾驭。一旦陛下神力不济，或有反噬之危。”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一招。
那八条曾锁住八岐大蛇，后被挣断的金色锁链碎片，从战场的各个角落飞起，重新汇聚到他的面前。
“此乃老朽以身为法，所立之八条‘根本律’，分别对应其八种权柄。如今，老朽将它们的使用之权，一并交予陛下。”
皋陶手指轻点，八条残破的锁链瞬间光芒大作，在空中融化、重组，最终化作了八枚古朴的、刻着不同篆文的令牌。
水、火、风、雷、毒、生、幻、死。
其中，“幻”字令牌光芒黯淡，而“死”字令牌则黑气缭绕，显然是对应着被他抹杀和刚刚被收服的两个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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