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看到陈默，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黯淡下去，他抓住陈默的衣袖，声音微弱道：
“陈小哥……是……是城主府的人……”
“掌柜的本来都带我们去了云河山……”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又回到了店铺……”
“那些人二话不说就动手……万掌柜让我……让我从后门逃……”
“他还说……说你会为我们报仇……”
话音未落，小六子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陈默将小六子的遗体轻轻放在其他人旁边，三十七口人，一个不少。
他缓缓站起身，抬头望向内城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李天雄……”陈默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名字，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笔债，我记下了。”
他没有再多言，开始着手处理后事。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大量的符箓，以灵力催动，化作熊熊烈火，将所有的遗体连同万记杂货铺一同焚烧。
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夜空，也映红了陈默那张冰冷的脸。
陈默只是定定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火熄灭，只留下一片灰烬。
陈默朝着灰烬深深一拜，没想到一股狂风刮过，那些灰烬尽数飘往天空。
陈默低了低眼，随后转身离去。
他没有回古贤前辈的住处，而是径直走向了云河山巅。
那里，他为周玄子、瘸老李立了坟。
如今，他要在那里，再添一座新坟，一座属于万鸿涛和所有遇难者的衣冠冢。
山巅的风很大。
他亲手挖好坑，将从万记杂货铺废墟中找到的一块招牌碎片放入其中。
随后又立了一块简陋的石碑，上面刻着：“万鸿涛暨万记三十七口之墓”。
做完这一切，陈默坐在坟前，久久不语。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缓缓站起身。
晨曦透过密林洒下，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他周身的寒意。
周雨薇和古贤早已在木屋外等候，看到他满身血污、眼神空洞的模样，周雨薇的心猛地一揪。
“都……找到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陈默点了点头，喉咙里像是堵着什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走到院中的石凳旁坐下，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久久不语。
古贤叹了口气，递给陈默一个瓷瓶：“这是清心丹，服下吧。”
“憋在心里，会伤及道心。”
陈默接过瓷瓶，倒出一粒丹药吞下。
一股清凉的药力顺着喉咙滑下，稍稍抚平了他心中的躁动，却无法驱散那深入骨髓的悲意。
“李天雄……好狠的心。”周雨薇的声音带着颤抖。
三十七口人，无论老少，一个不留，这等手段，实在令人发指。
古贤站在一旁，眉头紧锁：“这老东西，为了铲除异己，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这是在向你示威，也是在逼你现身。”
陈默缓缓抬起头，眼中充满寒意：“他成功了。”
他不会再躲了。
接下来的日子，陈默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说话，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修炼之中。
他的进步快得惊人。
或许是仇恨的驱动，或许是生死间的顿悟。
却也在他的眉头留下了一抹化不去的哀。
七星剑诀的前四重境界，他已隐隐触摸到天枢境的门槛。
每到夜晚，他便会来到山顶，长剑挥舞间，引动天枢星力入体，剑出如星芒，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周雨薇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知道陈默心中的痛苦，却也明白，此刻任何安慰都是苍白的。
她能做的，便是默默地陪在他身边。
古贤则时常在一旁指点一二。
他看出了陈默剑招中的戾气，也明白这戾气既是动力，也是隐患。
他没有过多干涉，只是偶尔会提点一句。
“剑者，心之刃也。”
“心若被仇恨吞噬，剑亦会失去本意。”
陈默只是默默听着，并未反驳，却也没有改变。
这夜，陈默正在院中修炼，手中的流霜剑引动着天枢星力，发出嗡嗡的轻鸣。
突然，他怀中的龙形玉佩再次传来一阵悸动。
陈默心中一紧，停下剑招，凝神倾听。
这次，李青玄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李天雄已下令封锁云河坊市，严查所有进出人员。”
“贼喊捉贼，说是要捉拿‘杀害’万鸿涛的凶手。”
“他还派出了大量人手，正在搜查云河山……你小心。”
话音刚落，玉佩的悸动便消失了。
陈默握紧了流霜剑，眼中寒光一闪。
李天雄这是找不到他，便想将脏水泼到他身上，同时借机搜查云河山。
“看来，我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陈默看向古贤，随后将李青玄的话告诉了他。
古贤点了点头：“云河山虽大，但李天雄铁了心要找，迟早会找到这里。”
“不过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心，我这木屋周围布有阵法，寻常修士一时半会儿也发现不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李天雄的耐心有限，若是找不到你们，恐怕会对坊市的其他人下手，逼你现身。”
陈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不怕李天雄针对自己，却怕牵连无辜。
“我必须出去。”陈默平静的说道。
“不可！”周雨薇连忙阻止，“外面现在到处都是李天雄的人，你出去就是自投罗网。”
“我不是去送死。”陈默看着周雨薇，“我是去给李天雄找点麻烦。”
古贤看着陈默，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好，有胆识。”
“不过你要记住，凡事三思而后行，不要冲动。”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递给陈默：“这是云河山的一张秘道地图，能直通坊市外围。”
“你拿着它，或许能派上用场。”
陈默接过玉简，郑重地对古贤和周雨薇道：“前辈，雨薇，我走之后，你们多加小心。”
周雨薇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些疗伤丹和符箓，塞到陈默手中：“你自己才要小心。”
“万事以安全为重，不要勉强。”
陈默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周雨薇一眼，转身朝着秘道的方向走去。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密林之中，只留下周雨薇和古贤站在院中，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神色担忧。
陈默按照地图的指引，穿过蜿蜒曲折的秘道，很快便来到了云河坊市的外围。
这里果然加强了守卫，一个个身穿银甲的执法队员盘查着每一个进出的人，气氛极其紧张。
陈默收敛气息，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普通的散修，混在人群中，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他发现，这执法队的搜查格外严格，尤其是对那些面生的修士，更是盘问不休。
看来，想要在坊市中活动，还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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