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
霍峻摸了摸下巴,说道:“据我所知,管亥应该是丑牛使,当年臧霸之所以能轻易攻入青州,就是他放行,并且归附了大魏。”
“夏侯。”
“你们敢……!”
赵云神情凶戾,右手朝腰间探去。
猛然,才发现自己的甲胄,兵戈全部卸下放在了卧房。
“子龙。”
夏侯兰走下上位,淡淡道:“你走不出此地,府门内外都是司天卫,你是忠勇无双,可是司天卫想杀人太过容易了,我们既然敢在你面前谈论大兴,就从未想过让你离开代郡。”
“呵。”
赵云凄惨一笑。
他的信任,成了最大的弊端。
没有死战征伐的沙场,今日却要在此地折戟吗?
“子龙。”
夏侯兰亲自为其斟酒,沉声道:“大兴部分司天卫配置火器,你应该听说过陈县之战,所以莫要冲动,某不曾想杀你。”
“夏侯。”
“没必要如此。”
“子龙将军是聪明人。”
霍峻咬了口羊腿肉,满足道:“还是你的生活好,某在邺都可谓是小心翼翼,每日睡觉都得一个人睡,生怕说梦话。”
“呵。”
夏侯兰苦笑不已。
霍峻凝望向南地,叹道:“十几年了,天下终究是要承平,那时我等也不需要如此劳累,大兴的天下不应该止于南地,更不会止步于中原。”
“咔。”
赵云拳头紧握,抬头道:“既然黑山军,青州军,皆是大兴的人,为何你们不平了天下,还在中原拖沓。”
“战争。”
“哪里有那么容易。”
霍峻抿了口酒水,自嘲道:“曹操在兖豫经营十余年,大兴虽然拿下中原,可终究需要整饬内政,若是忙着征伐北四州,恐怕充豫士族豪强就会并起,乱了大军的退路,大兴要的是天下,而不是遍地枯骨的白地。”
“呵。”
“可笑啊。”
赵云接过夏侯兰递上的酒水,眼中尽是自嘲。
当初,他见到夏侯兰时何等惊喜,今日便是何等绝望。
自己幼时的玩伴,曾经的挚友,竟然是大兴之人,而且还给自己设死局。
“可笑吗?”
“事实很荒诞。”
夏侯兰目光平静,说道:“大家都是为了求活,难道刘备可争天下,曹操可争天下,袁本初可争天下,我大兴就应该被剿灭,就应该埋骨在江东?”
“夏侯。”
“你不该谋算吾主。”
赵云捏着酒樽,浑身颤栗道。
“子龙。”
“我的挚友。”
夏侯兰抄起酒樽畅饮,肆意笑道:“百姓食之有饭,穿之有衣,耕之有其田,赋税缩减,天下无人可阻大兴,哪怕你是我的挚友。”
“你!”
赵云想要怒斥,可是不知道说什么。
他有自己的坚持,夏侯兰亦有自己的坚持。
“子龙。”
“你和我不同。”
“你勇武、忠烈、刚猛。”
“我没有你那么厉害,只会一些律法。”
“若不是在大兴,顶多做一个军正而已。”
“当某翻开大兴律法书籍第一页时,写的便是执律法之剑,持正义之天秤,某就知道,大兴将是一生的归宿。”
夏侯兰随手抛下酒樽,神情坦然的解释道。
赵云复杂道:“可你不该来幽州,更不该谋算吾主。”
“子龙,兵不厌诈不懂吗?”
“五间之事,主必知之,知之必在于反间,故反间不可不厚。”
“司天监有十三司辰,各郡有令使,各县有曹长,还有无数司天卫。”
“你的职责是杀敌,我的职责便是青衣绣刀,掌察天下,王之所司,内监臣卿,你我所向不同,所以并无不该来之理。”
夏侯兰目光冷厉,毫不留情的驳斥道。
“荒谬。”
赵云撕扯衣袍,嘶哑道:“你我今日,撕袍断义。”
屋舍中。
烛火燃烧声响亮。
红晕之光,洒落在半空的衣袍上。
霍峻神情不变,缓缓品尝着佳品天人酿。
“撕袍断义。”
夏侯兰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复杂道:“今日让你知道这些事情,只是不想令你死在幽州,仅此而已,若是你能活下来,撕袍断义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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