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擂擂鼓声,在大荒中传响。
杜明升惊悚,看着十八个最弱也泛着大宗层面气息的黑袍人,轰隆擂鼓,
香炉中,青烟袅袅,八方无风,青烟便直插入九霄!
本已是黄昏。
可天上晚霞却在此刻骤然暗淡,夜色提前降临,不见月,只听闻鼓声轰鸣。
‘咚!咚!咚!’
闷鼓声中。
“请。”
真人肃穆开口,五指在虚空中敲击、弹奏,击起玄妙韵律,恰与鼓声相合!
“中极教主,六道之主,九幽拔罪天尊。”
大音希声,鼓声齐止,荒野皆寂。
于此刻。
大祭之下。
杜明升看见模糊的幻景,看见一座恢弘帝宫,看见一道伟岸帝影!
他发自本心的颤栗,朝着帝影匍匐而下,便也是此时。
帝影伸出一只手,从那座不知坐在何地的恢弘帝宫中,径直抚在祭坛内,抚在杜明升的头顶。
后者呼吸和心跳都停滞了。
难以想象,无法感知,只觉得有重重山川河流,有无限九幽世界,都沉压在头顶!
“伏以,中极教主,阴世大帝,九幽拔罪天尊!”
杜明升如是高呼。
承载着浩瀚天位的中极教主并未开口言声,只是同样运转掌沾因果,将手掌浸入那道厚重因果中。
这一次。
张福生不曾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压力。
甚至
他能看见那道厚重的因果在跳动,在雀跃,在欢呼!
啧啧。
张福生心头轻声感慨间,以中极教主之身,顺着因果,已将手掌探向远方。
能不能拿回生死薄?
难。
但至少要看看,生死薄此刻究竟在哪。
………………
崔氏祠堂。
清河崔氏的祠堂。
“这一代执书人如何了?”清河崔氏的当代族长轻声发问。
“六位执书人中,有三人已经动用过改写寿命之机,其中一人,用了两次。”
守祠人恭恭敬敬道:
“用了两次的,是黄金省那边,支脉的崔问道但有些古怪。”
“古怪?”
拄着拐杖的老人蹙眉:
“怎么个古怪法?”
守祠人恭恭敬敬道:
“崔问道连改两次生死薄,但改的都是同一个人,第一次是将一个叫张福生之人的寿元抹去。”
“第二次抹去的,也是这个叫张福生的人。”
守祠人脸上浮现出困惑和惊疑之色:
“我当时就守在生死簿的旁边,能清楚看见,那个张福生被抹掉寿命后,分明寿数归零,可又眨眼间再添了十年寿。”
“再被划掉十年寿后,却旋而第二次多出十年余寿。”
老族长讶异:
“竟有此事?”
“不止。”
守祠人低沉开口:
“出了这档子事儿,我便时刻关注着这个张福生的余寿,而不久前,更离奇的事情发生了。”
老族长摩挲着拐杖,眯眼道:
“讲。”
“不久前,此人余寿忽的耗尽——不只是耗尽,是直接折损了一千五百年寿!”
“但旋即,又立刻添了一千五百年寿!”
听着守祠人的话,
老族长神色凝重到无以复加,一千五百年寿命,对崔氏来,不算什么,
他们抹除过不只一位天人的数千年余寿,
事实上,若非神祇寿数不入生死簿中,恐怕他们早就以此法杀了不知多少神灵。
但现在问题却很严重了。
“也就是,除了我们清河崔氏,世上竟还有其他人,掌握寿命?”
老族长呢喃开口,目光向那本被供奉着的【生死簿】。
他心思辗转,最终下了定论:
“黄金行省么?前不久,我记得有苏千算的人来拜访,要和我崔氏结盟?”
“是有此事。”守祠人认真点头。
崔氏族长沉吟片刻后,道:
“那我们也派人去一趟黄金行省,明面上拜访苏千算,暗中去找崔问道,然后调查一下这个叫做张福生的人。”
守祠人点头:
“我这就吩咐下去要通知老祖宗吗?”
“她老人家正在闭关,冲击尊者之上的【大能】层面,不可去打扰。”
“是,族长。”
守祠人悄然离去,留下族长独自一人祭拜祖祠。
“生死簿啊.”
崔氏族长凝望着生死薄,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情,自己寿将尽了。
可惜。
那位定下了规矩,不可擅改崔姓之人的余寿。
正因如此,这些年,崔氏主脉和各个支脉,老死了不少大宗乃至先天之人,
甚至有消息,黄金行省那边,坐镇支脉的天人,都已即将寿尽老死。
老族长轻叹一声,走上前,心翼翼的翻开生死薄。
【崔正照,一千四百岁,余寿十二年】
崔正照失神,按理来,寻常先天可有八百年寿命,天人更是得五千年长生。
可他们崔氏,许是滥用生死簿的缘故。
人人短命。
“十二年”
崔正照轻轻抚摸着生死薄,正要一叹。
他头皮忽的一炸,下意识抬起头。
虚空正在剧烈扭曲,似乎有什么事物,正要降临而来!
“祖祠遇袭,鸣钟六响!!”
崔正照暴呵,忽有古钟六响,整个崔氏蓦然沸腾,一道道恐怖气息冲天而起!
沸腾声、喧嚣声。
忽静于此刻。
祠堂外,有人敬声道——“老祖宗!”
族长蓦然回首,看见一个少女,踱步走入。
白发沧桑、垂暮朽矣的老族长,一拜而下。
“老祖宗!”
他激动道:
“您出关了?”
“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少女穿着霓裳,微微颔首,一步步走来,踩出庆云、祥瑞等异象,站定在生死簿前。
她淡淡道:
“我借西教之法,已证了道教的大真人。”
老族长依旧匍匐,兴奋的浑身颤抖:
“大能啊”
尊者之上,便是大能。
少女鼻腔嗯了一声,目光在剧烈扭曲的虚空之中,微微蹙眉自语:
“谁欲来盗本尊的生死簿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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