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认为,人类是多面的,而多面的人生活在这世界,世界也变得多面。”聂维扬,“在这多面世界上,我们要学会对人性宽容。但是,苗伦,如果你想别人对你宽容……”
他掏出一个保温杯,手指意味深长地摩挲紧紧锁定的杯口。
“……你至少要把脑子放清楚,知道什么时候不能撒谎。”聂维扬微笑道,“否则,别人很难告诉自己,你值得浪费时间。”
艾伯特的目光紧紧盯着那杯子。
他闻见了一丝微妙的血腥气。
聂维扬的态度并不咄咄逼人,他的微笑甚至令人感到一种微妙的值得信赖,但一种奇异的感觉告诉二人,对恶徒与叛徒而言,聂维扬或许依然值得信赖,但绝不善良。
苗伦的冷汗从背后滑,他脸色苍白,长久的沉默之后,他低下了头。
“……你究竟想让我做什么?”他轻声问。
“很简单。”聂维扬微笑道,“告诉我,他们给了你多少?你知道你应该实话。”
艾伯特长长叹息。
棚屋内,空气沉重得如同浸透了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苗伦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崩溃。
他瘫坐在地,带着哭腔交代了生命神教许诺给他的‘好处’——那不仅仅是足以让他和他的人活下去的食物、净水,更包括在生命神教描绘的新秩序中一个相对优越的位置,一个可以彻底摆脱泥沼、拥有一定权力的光明未来。
而这一切的代价,简单而残酷:就是将罗塔尔·艾伯特和他所带领的‘灯火’第二队,引入生命神教精心布置的陷阱。
“我不知道他们的具体规划……我只负责引诱……”苗伦的声音颤抖:“原谅我……我还有那么多手下要养。”
艾伯特一直低着头,他宽厚的肩膀微微塌陷,没有话。
聂维扬能听到他心中翻涌的并非被背叛的愤怒,而是一种混合着悲哀与理解的疲惫。
在上周目的时间线里,生命神教那座伪神雕像或许只有生杀循环之理的要素,但其残害生灵、压迫众生的行径大抵相同,艾伯特一样会来阻止。
而若没有外力介入,苗伦的出卖很可能成功了,这大概也是后来那个被称为‘死亡行者’的艾伯特,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内心充满狂躁与偏执的原因之一。
而这一次,生命神教试图塑造的伪神竟杂糅了二号管理员的形象。
他这个正主,又恰好在此刻插手了这件事。
这或许是一种宿命般奇妙的巧合,令人心情复杂的巧合。
他没有对苗伦的背叛发表任何评论,也没有做出审判,他只是站起身,对依旧低着头的艾伯特平静地道:“我会再来找你的。”
然后,他便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棚屋,将如何处理苗伦这个棘手的问题,留给了艾伯特自己。
聂维扬微笑着,和棚屋外不远处守着的人手点头打招呼。那些人见他这个陌生人出来,有点发懵,但从草席下又能看到艾伯特和苗伦没什么事,也就只是和聂维扬互相点头。
艾伯特的信任被辜负,理应由他来决定如何了结。至于之后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聂维扬不清楚,也无意去探究。他重新戴上悲泣假相,把自己伪装成了过去他杀死过的人之一,准备进一步探查庄园,寻找这附近的避难所。
然而,就在他穿过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时,一股被注视的微妙感觉忽然从侧面传来。
他下意识转头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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