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雨进入王都引起轩然大波,不久就成为了库瑞恩的座上宾。
起初蒂亚戈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当他听到,斯隆私下里时常与狱卒大师接触,且狱卒大师竟也是这神秘团体的一份子,再也无法淡定了。
自从贝特朗母亲的背叛事件后,库瑞恩审视外人一向严苛谨慎。
除了少许一手拔擢的心腹,很少有人像彩虹雨这样,迅速地成为了安纳的焦点,备受库瑞恩欣赏。
一反常態之下,蒂亚戈忽然悟到了“真相”。
彩虹雨,正是库瑞恩让威克在外培养的精锐!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彩虹雨受到的飞速赏识,以及满额待遇。
引入强力的外来势力,以中立的形式存在於大眾心中,再在合適的时候,让他们倒向心目中的帝国继承人,顺理成章地补强,还不会让其他人认为偏心。
思来想去,蒂亚戈愈发觉得这段推测是合乎情理的。
听到这,库瑞恩呼吸粗重,他不停地用酒水压下泛上心头的烦躁。
看戏的眾人面面相。
这么一听,好像还真和他们有点关係,尤其是狱卒哥。
斯隆频繁约稿,进而顺理成章地“被误会”。
“干什么,他这里说得通,难道在港口暗杀也说得通吗”狱卒哥大怒,“海妖的宣战声明在手里,大战一步之遥,你告诉我正常人能干这事”
库瑞恩压著火气问:“为什么要选择在海妖和斯隆交接时袭击,这难道也是你的深谋远虑吗”
蒂亚戈低下头,声音发颤:“我觉得,即便会被怀疑海妖袭击,国內的老贵族们,肯定不会让后起之秀上来分一杯羹,他们会会竭力迴避战爭爆发。”
“你觉得!”
库瑞恩声音猛地拔高,狮吼如雷霆炸响。
蒂亚戈头快贴到地上了,瑟瑟发抖。
这回江禾逸听明白了。
蒂亚戈的计划充满了主观臆想。
把斯隆杀了,让老贵族成为护城河,纷纷发表“不能打仗啊,打仗还怎么赚钱”的言论,在国內形成对冲。
蒂亚戈也把自己的老父亲算计在內。
为了国內的和谐与稳定,即便斯隆死了,父亲也会努力平缓局势,避免安纳与海妖的直接衝突。
“所以,你灵机一动,栽赃贝特朗”
蒂亚戈已经不敢抬头。
他也觉得这么做十分玩火,但又对火中取栗的收益垂涎欲滴。
於是又给这个计划打了个补丁一一暗杀斯隆的同时也暗杀吉萨。
这个行动就是个饵,让在场的人意识到有人慾盖弥彰,回来后顺势质疑海妖暗杀的可能性,最大可能阻止国內喊打喊杀的贵族们真取得压倒性的优势。
斯隆明白了。
“然后你再用自己的暗卫煽风点火,让怀疑的目光转向贝特朗。”
蒂亚戈低声回答:“但是——没到那一步,就失败了。”
库瑞恩站起身,走了没两步,跟跪著险些跌倒。
身旁的贝特朗和斯隆抢先一步扶住了他,急切地喊著父亲。
蒂亚戈也想起身,却被克夏一尾巴抽倒在地。
就因为这个蠢猪自以为是的“惊世智慧”,安纳和坠星海剑拔弩张,险些血流成河。
墨鱼无语:“就像是牌佬打牌,带了一堆对策卡,满脑子脑补对面先手出这个,后手出那个,怪叫著,“嘿嘿,如我所料,我什么对策卡都有』,就全给反制了,顺理成章获得胜利。”
在蒂亚戈的脑子里,就没想过,这种一环扣一环,十分复杂的计谋,只要一个环节出错,就会漏洞百出。
这个神人完全不觉得计划有问题,直到现在也只是认为,自己运气不好,没能在第一个环节杀死斯隆。
只要杀死斯隆,之后的剧情必然如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倒下。
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中无法自拔了,幻想著所有人都会如木偶般配合他演出。
斯隆的亲卫必然是没勇气捨命救人的。
坠星海是不会宣战的,因为他们血脉稀缺。
安纳是不会追究的,因为贵族们齐心协力。
库瑞恩的內卫是吃素的,暗卫大规模行动传播谣言也找不到蛛丝马跡。
只要他把剧本写好,a出去就能贏啦!
江禾逸抱头:“操你妈的神经病!”
他连世界意识都坑了一把的人,居然被蒂亚戈的惊世智慧迷得找不著线索。
一生的耻辱!
游戏里,为了填补缺失的安纳信息,主宰派出了最优秀的文学大家,进行侧写推演,形成了虚实边界所见的,安纳无法有效获得信息的海陆大战后期故事。
不知道他们看到这一幕,会作何感想。
希望主宰也被晃晕了,这样他们才能释怀。
“父亲,父亲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敢了呀!”
读懂了库瑞恩眼里的失望,蒂亚戈汗毛倒竖,声嘶力竭地求饶。
“我不想见到你——永远不想。”
“父亲啊——”
“先软禁起来。”
蒂亚戈眼里顿时有了光,他泪眼朦朧地昂首,口水粘连的苍白嘴唇艰难地开闭。
“父亲—您,是说。”
“我会把你的丑陋事跡通告全安纳,你再也不是亲王。”
“是是是,我———我错了,我不配!”
蒂亚戈一把鼻涕一把泪,不断地擦拭著,內心已是狂喜。
只要还活著,就有希望!
父亲果然是惦记著血脉亲情的!
內卫带走蒂亚戈后,库瑞恩沉默了许久,忽然缓缓开口。
“他不会再出现了。”
贝特朗和斯隆瞬间瞪大了眼睛。
“陛下!”两人同一时间郑重地呼唤著。
“无论是陛下,还是父亲——-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听。”库瑞恩昂首,仰望天穹,“是他说的——.”
“不希望有任何人,利用亲情逃脱责罚。”
“既然不是家人,那就是臣属了—威克,你来告诉我,暗杀皇子,安纳律法里,该治什么罪”
威克惶恐跪地。
“你也要求情”
“陛下—他”
“他不是我的孩子呀,弒杀兄弟,栽赃陷害,为了权利无所不用其极。”库瑞恩笑了起来,“请处极刑的话也是他自己说的,那就成全他吧。”
库瑞恩抿了抿嘴,朝江禾逸薯条克夏的三人组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克夏,镜心能停下来了吗”
库瑞恩一声长嘆,像是衰老了十几岁,瘫在了软椅上,说话已像语。
“我连儿子都杀,吉萨,我还杀不得吗”
说著说著,他的眼角,泪水不住地滴落。
让鲁高汗毛倒竖的狮王,此时此刻,无助得像是个孩子。
“成为王就不能再流泪,让人看穿你的虚弱,只会带来无穷的烦恼。”
父亲的教诲言犹在耳,可他..忍不住啊。
克夏浑身颤抖,咽了口唾沫。
“我立刻告知镜心女王安纳和坠星海,的確存在著误会。”
“陛下,要再见他最后一次吗”
威克是虚弱的老友最坚挺的支柱。
有些事,只能他来做。
贝特朗忽然开口:“父亲,我认为应该重新定义蒂亚戈的身份,他可能不是人了,所以,我可以代劳。”
手上沾染了兄弟的血,皇位必然与他无关,他心意已决。
库瑞恩当然明白贝特朗的心思,挥了挥手。
“威克,今晚,送他上路!”
零零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