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宁二夫人落网之后,宁家众人其实多少也有了些心理准备。
但谁也没想到,事情发展的会这样快。
不过短短几日,便阴阳相隔。
宁老太君忍着悲痛,将她身后的一应丧葬之事吩咐了下去,并特意叮嘱宁三夫人,即便她是戴罪之身,也要在朝廷允许的范围内,尽可能给予厚葬。
宁二夫人的父母在几年前便已作古,其他兄弟姊妹,或许是巧合,也或许是故意为之,不是外出行商,便是远嫁边疆,都不能及时赶回来。
是以她的身后事,便由宁国府全权做主。
其他府邸是如何对待这次事件,如何处理戴着“前朝奸细”身份的亡亲,苏倾暖没有去打听。
她只知道,宁国府是尽可能的给了二舅母哀荣。
接下来的几日,宁国府众人在一片悲伤的气氛中,过得忙碌而平静,除了必要的采买,几乎与世隔绝。
直至,一人上门。
无人想到,沈梓音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经过两个多月的将养,她的身体恢复了很多,几乎已经大好。
在之前的计划里,她是归宁母家,将府内“矛盾”激化,从而引出暗中的奸细。
可谁能想到,她怀孕是真的,那个奸细,也就是宁二夫人还趁机害了她未出世的孩儿。
知道真相后,宁老太君在宁大夫人的陪同下,主动去沈家说明了情况,并亲自对沈梓音赔了礼,道了歉。
至此,沈梓音也明白了那晚,苏倾暖为什么对她欲言又止。
伤害已经铸成,说再多都是无用。
念在世代交好,沈家对宁家的态度还算满意,也理解他们的无心之失。
但毕竟是亲生女儿受了伤害,若说毫无芥蒂,他们也做不到。
至于原谅与否,还要看沈梓音自己的选择。
那一日,沈梓音默默垂泪了许久,没有跟着宁老太君回来。
宁老太君也不敢勉强,只想着,等一切结束,宁屿回京,再行商量。
可谁也没曾想,沈梓音会在今日回来。
震惊之余,宁大夫人连忙过去搀着她进了大堂,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如儿,你身体可好些了?”
这件事中,她本无辜,可毕竟时隔这么久,曾经亲密无间的婆媳,如今也生疏了许多,以致,无话可谈。
宁老太君眼中含泪,喃喃开口,“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快坐下说。”
如今宁家人散落各处,七零八落,能回来一个,是一个啊!
其他人也是一脸羞赧。
梓音在宁家受了如此大的伤害,他们都难辞其咎,有些不敢面对她。
沈梓音素衣素裙,乌发简单的绾了个发髻,只用一根银簪固定。
坐下后,她正要主动开口,不想一人忽地跪在了她的面前。
她讶了一下,待看到是谁,顿时就明白了。
“大嫂!”
宁宛如一身孝服,苍白的脸颊尤有泪痕,眼中却满是愧意,“母亲害了你腹中孩儿,我替她给你赔罪。”
说着,她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起身时,额头已是血迹斑斑。
沈梓音没有阻止,捏着帕子,就那么安静的看着她。
“我知道,如今说什么都无用,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谅。”
“母亲死了,但还有我,我会代她偿还这笔债。”
宁宛如眼睛通红,“从今以后,我宁宛如这条命,就是你的,你想如何,都可以。”
“只是——”
眼泪滴落,被她以手背胡乱抹去,“宁国府其他人是无辜的,大哥是无辜的,求你,不要舍弃他们。”
大哥和大嫂感情甚笃,她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他们的关系。
其他人闻言,鼻子也是一酸。
梓音无辜,如儿又何尝不是?
可这场风波,毕竟是他们宁国府让梓音受了委屈。
是以,对于宁宛如的话,众人都没有反驳。
“说完了吗?”
沈梓音无悲无喜,低头着看她。
宁宛如连忙点头。
她心里一阵悲哀。
不是怕承担责任,而是舍不得这个一直陪着她的闺中密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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