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
一夜无眠。
第二天,阳光刺眼地穿透城市上空的薄雾,带来一种虚假的明朗。
吴芸和孙蔓在孙蔓的住处醒来,头痛欲裂,但比头痛更清晰的是昨晚那份刻骨的寒意。
“你记得吧?孙蔓?昨晚……”吴芸揉着太阳穴,声音沙哑。
孙蔓坐在床边,脸色依旧不好看,重重地点了点头:“那个男人的声音……还有蒋怡……”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后怕与疑虑。
她们立刻拿出手机,轮流给蒋怡打电话。
一次,两次……直到第五次,电话才被接起。
“喂?”是蒋怡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很平静。
“蒋怡!你没事吧?!昨晚怎么回事?那个男的是谁?吓死我们了!”吴芸急切地追问,语无伦次。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是蒋怡带着明显困惑和些许不悦的回答:“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男的?”
“就是昨晚!在你家门口!我们按门铃,里面有个男人问我们找谁!”孙蔓抢过电话,声音拔高。
“男人?”蒋怡的语气更加莫名其妙,甚至带上了一点被捉弄的不满,“你们说什么胡话呢?喝断片了吧?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的啊,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昨晚我回来就睡了,什么都没听见。”
吴芸和孙蔓愣住了。
“可是……你当时……”吴芸试图描述蒋怡那惊恐的表情和那个“快跑”的口型。
“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蒋怡打断她,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耐烦,还有……一种刻意的疏离,“我昨晚喝多了,回来就直接睡了。可能你们按错门铃了?或者产生幻觉了?好了,我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
不等她们再开口,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吴芸和孙蔓拿着手机,面面相觑,一股比昨晚更深的寒意从脚底升起。
蒋怡否认了,彻底地、毫无转圜余地地否认了。
可她们两个人,四只耳朵,两双眼睛,难道同时出现了同样的幻觉?
“不可能!”孙蔓猛地站起来,在房间里烦躁地踱步,“她当时那个样子,都快吓疯了!怎么可能不记得!”
吴芸没说话,她颤抖着手,点开了自己手机的相册。
昨晚在去蒋怡家的路上,孙蔓曾经发酒疯,对着路灯柱子唱歌,她觉得好笑,录了一小段视频。
当时……当时她们就站在蒋怡那栋楼的楼下。
她找到了那段视频。时间戳显示是凌晨两点三十九分。
画面晃动,孙蔓五音不全的歌声和吴芸自己的笑声混杂在一起。
背景,恰好拍到了蒋怡那栋楼的入口,以及楼上某个亮着灯的窗户。
吴芸将画面放大,再放大,聚焦在那扇窗户上——那是蒋怡家的客厅窗户。
视频只有十几秒,很快就结束了。
但就在视频即将结束的前一秒,画面边缘,窗户玻璃的反光里,一个极其模糊的、不属于蒋怡的影子,一闪而过。
吴芸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她把视频倒回去,用最慢的速度播放最后几帧。
看清了。
在那个模糊的、因为像素和光线而扭曲的影像背景里,就在蒋怡的身影侧后方,有另一个“东西”。
像是一个人形,但又有些不自然的扭曲,它似乎……正趴在蒋怡的肩头。
更令人头皮炸裂的是,那个模糊的影子,面朝着镜头的大致方向。
它在笑。
嘴角咧开一个极大的、僵硬的、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
那双应该是眼睛的位置,只是两个深色的空洞,却清晰地传达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恶意和……戏谑。
视频播放完毕,屏幕暗了下去。
房间里死一般寂静,阳光明明带着温度,却无法驱散那彻骨的冰冷。
吴芸和孙蔓僵硬地坐在那里,谁也没有动,谁也没有说话。
手机从吴芸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声音。
昨晚蒋怡那惊恐万状的脸,门内低沉的男声,和她今天平静又带着疏离的否认,与视频最后定格的、那个趴在肩头的模糊笑脸,缓缓地重叠在一起。
它不是幻觉。
它就在那里。
那么,现在的蒋怡还是她本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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