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姑气息散尽,由她召唤出的散魄撑不到半个时辰也随风消逝,黄粱一梦成泡影。
魂散,但亡者的模样再度深印在家人心中。
连同狗姑的名字,她这个人,替代沈家旧闻成为茶楼说书先生的心头好,成为新一段传奇故事,在青乡县百姓口中口口相传,家喻户晓。
傍晚,宾客先后酒醒,稀稀拉拉离开谢家,谢老爷子的寿宴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圆满结束。
谢府内院房中。
谢微宁不舍地握着祖父枯瘦如柴的手,眼眶红润,“祖父,你在府中好好的,等事情结束,宁儿就回家陪您。”
“我们阿宁受苦了,在外不比家里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担心祖父,祖父在家中等你们回来,一定得回来。”
谢天老泪纵横,开心担忧又自责。
仅剩的孙子,从前那个调皮捣蛋的臭小子,这些年默默担起谢家家主重担,现在又要冒险深入陈家,前途未卜。
孙女受了这么多年苦,好不容易脱身回来,仍是没能逃过这场劫难。
当年他还当家主时,故友会卜术,几次叮嘱他将来黎家会横生很多是非,多让家中小辈学习巫术,有大用。
可黎家世代禁巫术,这是先祖留下的禁令,岂是旁人几句话就能违抗,他信故友的话,但坚决不让孩子们碰巫术,甚至连谢家就是千年巫术世家黎家的事,都未曾告知孩子们,让他们枉走那么多弯路。
倘若当初,他同意让小辈学习巫术,兴许孩子们不会走到这步境地。
他悔,愧……可世间没有后悔药。
“好。”
谢微宁点头应诺,不舍放开谢天的手,离开屋子。
府中宾客所剩无几,他们再不走,容易起疑,卫澍还站在屋檐下,不肯随她进屋看祖父,也没先离开。
她知他心意,没了家中事的隔阂,她也就没了顾虑,愿意跟他当真夫妻。
即便这个名头落不到谢微宁身上,他们名不正言不顺,但那又如何。
陆婉这个名头,从前是影子,今后独属于她一人。
至于礼俗里婚嫁要三书六礼,风光嫁娶,如此,才不会被人夫家轻看,家族不会遭旁人非议。
谢家已经如此,爹爹也不在了,礼俗无意义。
“走吧,夫君。”
谢微宁扬起笑,挽住卫澍的手,边走边调侃,“按女婿上门的排场送寿礼的是你,来了又不肯进屋看祖父,比我还羞。”
卫澍没走,仍是立在原地,目光坚定,诚恳说,“日后你总要恢复谢家小姐的身份,我不想你和谢家因此遭议论,这次不算,待事情尘埃落定,我再来谢家见祖父,下聘礼,三书六礼,八抬大轿,风光迎娶你回祭司府。”
后院寂静,他声音浑厚,不止屋里的谢问听见,聚在屋后墙角后的谢家众辈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好。”
谢微宁含笑点头。
两人在暮色降临之前,手挽着手出谢府大门。
何翠玲午时就已经醒来,不顾郎中劝阻,领着婢女和仆从假冒的谢德衷在外送客人。
目光不断在陈家旧得已坍塌的住宅和府内来回望,心系女儿,什么名分也没有,就要待在旁人家里,担忧唯一的儿子有去无回。
“谢老爷,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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