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柳闻莺彻底醒来,吃完早饭的时候柳致远已经在耕读轩结束了晨读。
不论是透过微信视频看了多少次,柳闻莺都觉得耕读轩是真的简陋,如今下雪之后更加简陋了。
虽说陈先生收取束脩比旁人少,可是日子过成这般清贫的真的少有。
冬日里,学生们凑挤在那小院里唯一一间朝南的简陋学堂内,为了不影响采光,这屋里的窗户都是用轻薄如蝉翼的窗户纸糊上的,这几日因着下雪刮风,窗户上早就破了几个洞。
陈先生也没时间差人来修,暂时用旧布缝补着,不说北风一吹这窗户上刷拉拉的破纸簌簌作响,就光是窗户上投下的斑驳阴影,柳致远低头看书看久了都只觉得书页上这一团黑那一团亮的。
柳致远握着冻得发僵的笔,下笔都生涩不少,柳闻莺看着都心疼,然后还说道:“爹,上午我来记好了,这天看着也晴了,等下午天气暖和点之后你自己写。”
【老爸(柳致远):化雪更冷,我这要是不活动活动,更冷了。况且,都是听陈先生的课,你和我记的笔记每次都不一样,你上学记笔记难不成都是那种随便两个字写点的?我有时候都看不懂。】
对于自家女儿的笔记柳致远已经吐槽过好几次了,但是柳闻莺表示自己的笔记自己能看懂就好。
于是,就算现在这天气他才写几行字指尖都冻得发疼,他还是断断续续地记录着。
这与他隔壁双手插在放有汤婆子的袖笼里的周晁完全不同。
周晁是真的怕冷,他这小身子骨真的扛不住,这大冷天他能够坐在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冷不丁不知道这屋里哪里还漏了一下风,吹得周晁一哆嗦。
等再过几日,进入腊月先生休了课,他一定要找人过来将先生这里好好修缮一下。
真的是!
好歹是他周晁的先生,这日子过得还不如他家门房。
哦,他自己现在也一样。
甘棠的生意向来是午后会渐渐好起来。
上午吴幼兰进了铺子里将煮的糖水炖好之后,看好火候,她就将放在柜台双羊毛半指手套。
这羊毛线还是先前在钦州时柳致远在赶早市买胡羊肉的时候从商人那里买来的。
说是从并州那边买羊的时候,对面商人给的。
这团毛线比起现代的羊毛线还要细一点,微微一用力就会被扯坏,因此这商人得到以后也没研究出个头绪。
只是暗骂了一句自己花了那么多钱就送这么些东西!真是
倒是柳致远记得自己妻子会织羊毛线,便买了仅剩的两个毛线球来。
谁知道在钦州的时候不是忙着挣钱就是在府里忙的四脚朝天的,这毛线球便一直放在了那里。
直到大家离开前这毛线球吴幼兰也没舍得扔,给带到了这里来。
“吴娘子的手艺……倒是精巧。”
听见一声低沉的男子声音,坐在柜台里织手套的吴幼兰抬头,就见一张平平无奇、面色却带着几分苍白的中年男人站在柜台外。
吴幼兰见状,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将羊毛手套塞进了柜台里,站起身笑道:“原来是廖掌柜,今儿还是老规矩,姜汁桂圆炖桃胶?”
眼前这廖掌柜便是隔壁无逸斋的掌柜,同样也是他们家这糖水铺子的代理房东。
甘棠开业这几日,除了第一日他们家免费送了廖掌柜糖水,之后廖掌柜每日中午便会准时到达这里,也没要求免费,自家买上一份姜汁桂圆炖桃胶。
听见吴幼兰问的,廖掌柜已经将钱放在了桌上,然后缓缓地点了一下头。
不过这次他并没有和以往一样在吴幼兰去厨房盛糖水的时候自己找个位置坐下,他依旧站在柜台那里,视线还在吴幼兰放着手套的那个方向。
等到吴幼兰将糖水端出来的时候,接过糖水时,廖掌柜一句“吴娘子会织胡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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