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气晴得透亮,正午的太阳晒在身上竟有几分暖。
柳闻莺在家中,将被正午阳光晒透的被子收回屋里,便背着她娘缝制的包包,里面揣着一个打火石、一包鲜栗子以及一把小刀,之后便牵着雪里红往城外去了。
雪里红自下雪后就圈在马棚里,冬月里的时候没精打采的,如今一出来,刚踏上城外的土路,雪里红就扬着鬃毛撒开了蹄子,把柳闻莺直接甩在了身后。
要不是雪里红现在年纪小还不能骑,柳闻莺现在也该享受一把“飙车”的爽感。
雪里红自己跑了没多远就自己掉头又回来了,它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和柳闻莺待在一块,如今还是黏糊的紧,就算它喜欢撒欢,瞧不见柳闻莺的身影它就会变得不安。
柳闻莺之后就带着雪里红停在官道边上的凉亭里休整。
她捡了些枯枝生起火,橘红的火苗舔着木柴,暖了手也暖了心。
将自己带的板栗,用刀子划了个十字这才丢进火堆里。
柳闻莺烤着火,转头望着远处那片枫树林,如今叶子早落得干净,光秃秃的枝桠指向蓝天,柳闻莺望着枫林光秃秃的枝桠,耳边忽然就响起了那深秋那阵洞箫声——
当时满树红枫她看着本来觉得像是燃着的火,可是那凄婉的调子顺着风飘过来,缠在叶尖上,听得人心里发紧的同时又让她觉着那红枫又红的像血。
忽的,正待在亭子边上的雪里红忽然支棱起耳朵,脑袋猛地抬起来,鼻翼快速翕动着,连蹄子都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柳闻莺见状心里一紧,顺着雪里红紧盯的方向望去——
只见官道尽头扬起一阵轻尘,一道黑影正朝着这边疾驰而来,马身漆黑如墨,就连骑马的人也是浑身漆黑。
柳闻莺就这么站在凉亭里,望着那越发靠越近的身影,柳闻莺这才看清马上之人正披着玄色披风,将整个人裹在其中看不清真人。
就在黑马迎面而过时,大概是风太急,那兜帽瞬间被迎面的气流掀开,露出张线条利落的脸——
竟是个看起来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年。
对方眉峰紧蹙着,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线,眼神里满是没散的肃杀。
柳闻莺下意识顿住脚步,两人的目光在半空撞了个正着。
不过一瞬,少年就抬手将帽檐重新按了回来,继续往前冲。
她望着那道远去的黑影,忍不住挠了挠已经伸头过来求安慰的雪里红脖子,小声道:
“这人怎么这时候出城啊,还骑得这么急?莫不是出了什么急事?”
雪里红打了个响鼻,耳朵还绷得直直的,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急促里缓过来。
那还是雪里红头一次见到成年大马,而且气势那么足呢!假以时日,它也会成为那般英俊的大马!
柳闻莺脑海里不由得回想起刚才迎面飞驰的少年,在他抬手按回兜帽得到时候,腰间玄色披风同样也露了出来,那里似乎还揣着半截深色的箫管、
难不成……?
柳闻莺再次回头,却已经望不见对方的身影,她又望着少年远去的方向愣了会儿,紧接着她又转过头来继续揉了揉雪里红的鬃毛,心里慢慢把零碎的事儿串到一起——
深秋枫树林里的凄婉箫声,刚才少年腰间晃过的深色箫管,还有他那张冷肃的脸,倒像是能和那调子对上。
可也就只是这么一想,柳闻莺又轻轻笑了笑,低声道:“世上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我也太会联想了吧?”
风又吹过凉亭,柴火已经燃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点火星。
柳闻莺蹲下身将灰烬里的板栗拨弄出来,装好便站起身牵起雪里红的缰绳:“走啦该回去了,今天咱们先去铺子那边,要是有剩下的糕点,便宜给你了”
雪里红打了个响鼻,跟着她往城里去,身后的枫树林和官道上的白影,渐渐都成了腊月里一段浅淡的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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