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便要出征,谈何往后。”南俊龙微微皱眉,“再说,某并无无礼之举。”
贺亮才慢慢走近,觑着他面色,又忍不住好奇:“究竟是怎么回事?”
南俊龙摇摇头不说话,贺亮才便一直磨着追问不休,一直到军营之中号令熄灯歇息的梆子声响起,他还不善罢甘休,躺在被子里问个不住。南俊龙翻了个身,索性用衾被,将头脸全部蒙住。
翌日,点检张承绪一声令下,全师出营,跟随羽林军统领、楚州行台都督、江南行营大总管周恒,往东向运河码头而去。南俊龙、贺亮才则率领骑军,沿官道一路南下,经安次、河间、衡水,直入河南地界,一路一千四百里,风尘仆仆。
入郑州之后,见过孙光祖、吕士安等文官,羽林一师与从豫东赶来的羽林四师会合一处,休整两日,便继续南下,进至汝州。周恒将行营暂设于此,羽林一师和四师则等伍中柏赶到之后,继续开赴南阳。
汝州之地多山,北有少室山,西面有伏牛山,从汝州折向东南则有大道经鲁山通往方城。沿途有各处官府募集的民夫在为大军输运军粮,四轮马车、两轮马车、独轮车,不绝于道。驿道宽不过丈余,各县之县丞、县尉、户曹从事、兵曹从事等,领着捕快们来往奔忙接应,一个个累的面如土色。
为方便各路人马行进,不致彼此阻扰,官府早早定下规矩,行人车马,一律靠右,为便于军民人等识认,官道一侧每隔数百步,则插一红旗,另一侧乃插黑旗,以免错乱。大军行进迅速,从运粮队伍左侧快速赶超,新任羽林四师旅监许卫龙,转头对身边的巡检郭继骐抱怨道:“咱们羽林郎,国之爪牙,如今却成了殿后押粮之兵,大总管与伍副统领这等差遣,却不是颠倒了么?”
许卫龙浓眉大眼,年才三旬,与他搭伴的郭继骐年纪更小,如今才得二十四岁,乃是诸师之中,最为年轻的一个旅将。听了许卫龙的埋怨,郭继骐轻声笑了笑:“甲兵二十万,另有近十万民夫,这等声势,许兄何愁无仗可打?依郭某之见,枢密院铁定是打算在年内杀至江宁城,这一路,多少魑魅魍魉,尚待扫除,又何必焦躁。”
“可是许某已经听见三师、六师的同袍们议论,唐总管已命楚州军,击破南贼在湍水北面之营垒,逼至邓州城下。”许卫龙依然气恼,“那雍州军并州军等部,都赶在咱们头里。待羽林各部赶到,只怕是一点骨头也不剩了。”
“这么多兵马,岂会全都挤往邓州一处?”郭继骐摇头失笑,“新野、唐河、泌阳等处,俱当夺回,然后进取襄、随,许兄,咱们只管安心等着军令便是。”
从东都等处赶来的羽林三师、六师行进在最前面,其前部骑兵已经进入了南阳城。眼见大军连续过境,忙得焦头烂额的刺史程元直也不跟路文庚、安士政废话,直截了当说道:“好教二位都尉知晓,唐总管已命楚州军悉数出击,一举摧破殷天生在张楼、陆营所设之营垒。刘总管所部,雍州并州兵马,则下唐河、泌阳。羽林三师若宿于城内,这营房都是现成的。若是径直出城,往南门去便可。”
两个师将对视一眼,安士政遂抱拳道:“谢程使君告知,如今跟在咱们后面的,乃是羽林六师兵马,由伍副统领亲自率领而来。”
“六军毕集,总管、统领之辈,多不胜数。”程元直微微不耐,“这位伍副统领,要住军营或是驿馆,悉由其便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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