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筹与方齐臻纷纷离座下跪,早已震惊不已的方绮罗也颤颤巍巍地扑通跪在父母身后。
“殿下放心,沈筹一家愿誓死效命,只为替太子与太子妃殿下讨回公道,洗刷冤名!”
“快请起。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沈姨,方叔,我信你们。”
众人又在屋内筹划片刻,苏宝儿临走时,方绮罗终于忍不住喊住了她。
“殿、殿下,我肯定听爹娘的话,对您别无二心的。就是、就是我体内的蝶毒解药……”
苏宝儿这才想起了这茬子事儿。
她一本正经地言道:“那个啊,没有解药。”
“啊???”
方绮罗一听差些吓晕,苏宝儿却绷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
另一个倒霉蛋被放出天衣阁后,玩命地往家里跑。
他头发凌乱,身上还穿着用来“英雄救美”的夜行衣,慌不择路迎面撞见一名早在街口等他的小厮。
“快,快回家!赶紧搬救兵去天衣阁救人!”
小厮推着任祈年上马车:“少爷,您没事儿吧!”
“别那么多废话,赶紧回家找爹爹!”
任祈年蹲在马车里,拿了个食盒盖子托着,拼命抠嗓子眼,但是仍然是无用功,啥也吐不出来。
他比方绮罗还惨,被苏宝儿塞了两颗毒丸,苏宝儿一巴掌拍下去,他连味儿都没尝出来,就咽了下去,哭都没地方哭。
他又惊又急,但又有些兴奋。
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回遇上这么惊险刺激的事,心底油然生出一些少年意气。
但在马车上坐了回,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京城的路,他闭着眼也知道到哪儿了,他家里天衣阁不远,也就两个路口,可马车却早已拐了四五个弯了。
“阿升,怎么回事,你怎么给少爷我绕路呢!”
任祈年挑开帘子,便见四周高墙耸立,根本不是自家那条小胡同。
“阿升,你!”
阿升跳下马车,朝他作了一揖:“少爷,咱到了。”
高墙红门之后出现两个穿着军服的壮汉,左右一边一个把他架下马车,直接把他拖进了红门当中。
任祈年吓得嗷嗷叫,可还没叫几声,就被点了穴道,只能张嘴却出不得声。
他虽吓得七魂丢了三魄,但却还没有被完全吓破胆子。
他可是汴京城的地头蛇,混迹市井的刑部尚书家小少爷,汴京城还没有他不知道的地儿。
这里虽然高墙耸立,有些陌生,可全京城能让他陌生的地儿,除了皇宫,就只有紫荆坊那块的王侯住地了!
看架着他的两名壮汉,身上虽着军人便服,但是看装束也很好判断。
黑绸红边镶狼头——
妈的镇北军!
信陵侯府!
任祈年的魂虽然全部归体,但是腿却抖得走不得路了,只能由人拖着一路越过多进院落。
他虽然此时腿软,但还不忘在心中吐槽,这武人府邸修得怎么这般雅致,移步换景感觉比吕太傅家还特别,不太像武人的家,反倒很有书香门第的做派。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信陵侯府可出了个了不得的状元郎,也不是尽是一家武人。
到了一处重重把守的院落后,只见前方有人向内通传,得到里面回应后,任祈年被架着进了屋,背后被猛地一拍,任祈年就咕噜咕噜地滚到了地上。
“啪!”
身后的房门被紧紧合上,任祈年哆嗦着抬头,只见前方正是一个熟悉的身影,而且还在优哉游哉地喝茶。
“爹?”
刑部尚书任栋见他这幅潦草模样,顿时竖眉不悦:“你这模样,成何体统!快点跪好了!”
任祈年稀里糊涂地从地上爬起,端端正正地跪好,便见任栋也站起身朝某个方向行礼:“臣教子无方,让世子、殿下见笑了。”
世子殿下?
任祈年悄悄抬眼,果见爹爹一旁还坐着一身着大氅的玉人,他正倚着一具木制的轮椅。
此人伸出一只手,一边还坐着一名绿裳美人,正在替他揉捏手指。
“任祈年,见、见过世子殿下,不知殿下还记得小生否,魏先生曾带小生见过您一面,算起辈分来,小生还得尊称您一声师伯呢!”
林意之眉目和善,朝他温柔地点头一笑。
“自然记得,任二公子可是京中名人,少年人一身侠气,难怪那位殿下对你称赞有加。”
那位殿下?
任祈年心中疑惑,但还是应答如流:“世子谬赞了,小生实在惭愧。”
“不过,你忘了,还得再朝一名贵人行礼。”
内室传来了搁笔的声音,内室前摆放着一扇透光的屏风,只得见烛光之后还有一个人影,那人似是在案几前写书作画,只是林意之提到他后,他才搁笔,悄然落座。
只不过仍未露面。
“兰修,莫要再和这位小友卖关子了。”
任栋按住他的肩膀,弯腰低声提点:“这是摄政王殿下,还不行礼!”
原来那位殿下指的是摄政王,他虽然从来没见过摄政王萧溟,也不知道萧溟为何会对他称赞有加,于是又稀里糊涂地朝屏风磕头行礼。
“本王相信那位的判断,不过此事委于这位小友,真不会有些托大?”
林意之答道:“殿下久不在京中怕是不知,任二公子在汴京城中的达官子弟、儒林士子中可谓广结善缘,声望极高,年后要来进京赶考的举子们,更是不少早已给二公子寄递了书信,怕是到了二月时分,任二公子就要饭局不断了。”
任栋听后甚是惭愧,狠狠剜了任祈年一眼,心道这小生都要考科举了,还不好好读书,尽约饭局,一门心思就知道玩,贪玩的名声竟然连摄政王和世子都知道了!
任祈年也听不出好赖话,挠挠头:“见笑了,见笑了。”
“看来那位殿下虽然比我离京时间还长,消息却要比我灵通不少呢。”
怎么又说到那位殿下了?
他们口中的那位殿下到底是谁?
任祈年初生牛犊不怕虎,心里有啥便问啥:“二位殿下,请问你们口中的那位殿下是哪位贵人?可是认识小生我?”
“臭小子,你可快闭嘴吧!”
任栋吓了一跳,恨不得把任祈年的嘴给缝上。
“无妨,无妨。”
林意之连忙安抚,他身旁的绿裙女子也忍不住噗嗤一笑。
“那位殿下说了,可以让二公子知晓。”
任祈年二丈摸不着头脑。
“那位殿下说,若是二公子问起,便拿出这颗药丸即可。”
那绿裙美人从一叠吃食中拿起一颗黑黝黝的丸子,任祈年盯着那丸子看了半晌,心中惊奇。
“这……”
美人浅笑盈盈:“那位殿下让小女转达二公子:你可是糟蹋了她两颗茉莉芝麻丸,下次见面,可要赔她两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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